李玄都笑了一聲:「李玄都。」
刀身上的宋政深深望了李玄都一眼,「對,李玄都。」
李玄都說道:「李玄都前途不可限量,與我秦玄策有什麼關係?」
宋政說道:「因為秦玄策就是李玄都,李玄都就是秦玄策。」
李玄都舉起手中「大宗師」,說道:「我不是秦玄策,你也不是宋政。」
宋政的面容上流露出一分驚詫:「我不是宋政是誰?『大宗師』是我的佩刀,除了我以外,誰還有如此玄通?」
李玄都說道:「借物顯形之法,對於許多高人來說,並非難事,更何況『大宗師』與我並無太過緊密聯絡,被人鑽了空子,也不是太過匪夷所思之事。」
宋政對於李玄都的這個說法不置可否,轉而問道:「既然你覺得我不是宋政,那你覺得我是誰?」
李玄都沒有直接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開始解釋自己為何會如此判斷:「我之所以認為你不是宋政,因為你與宋政的行事作風不符。我觀宋政之生平,五字概括,無利不起早。如果宋政還活在這個世上,那麼他潛藏多年,要麼是因為身上傷勢難以恢復只得藏頭縮尾勉強苟全性命,要麼就是所圖更大。無論是哪個原因,他都不應主動暴露自己的身份。就算要主動顯露身份,也要有利可圖,而且不是蠅頭小利。我與宋政素無交集,我實在想不出他不惜暴露身份來見我的用意所在。在我看來,這倒像是個試探。」
宋政臉色不變,「說下去。」
李玄都也不在意此人的無禮,繼續說道:「想要試探我的人不少,但有如此玄通之人卻是屈指可數。放眼天下,有天人造化境或是長生境修為之人,不過兩手之數,只是其中絕大部分人都不在金帳,能在金帳並會做出此事的,我只能臨時想出三個人選,一個是與宋政關係親密的聖君澹臺雲,一個是金帳汗國那位傳說有長生境界的國師,一個是無道宗四王之首的極天王。不知我猜得可對?」
既然被李玄都識破,這個「宋政」沒了繼續裝下去的意思,直接開口道:「李玄都不愧是李玄都,不愧是李道虛的弟子,不愧是能讓張靜修和徐無鬼青眼有加之人,果然不俗。既然你已經識破我身份,那可否暫且壓制血氣,讓我開啟一道『陰陽門』來到此地,我們也好面談。」
李玄都說道:「閣下鬼鬼祟祟,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還妄圖行欺瞞之事,殊為可疑,誠意更是不足言道,如何能取信於人?」
「宋政」笑道:「我讓你請我來,是給你自己一個面子。既然你不肯開門請客,那就休要怪我做那不請自來的惡客了。」
李玄都淡然道:「拭目以待。」
話音落下,李玄都以氣機貫通「大宗師」上下,刀身上頓時蕩漾起層層漣漪,就像一顆石子投入湖面,水中倒影自然也隨之扭曲模糊。李玄都再一甩「大宗師」,好似甩掉刀上沾染的血滴,人影便徹底消散。
此人能趁著李玄都分神於「小紫府」的機會借「大宗師」顯形,已是殊為不易,至於想要徹底掌控「大宗師」,則是痴心妄想,「大宗師」畢竟是在李玄都的手中握著,就好比兩國交戰,一方是鎮守國門以逸待勞,一方是不遠萬裡勞師遠徵,後者註定處於弱勢。李玄都之所以沒有第一時間動手,是想聽聽此人到底要說什麼。既然此人要做不速之客,要與李玄都面談,那李玄都也就沒必要繼續留著「大宗師」上的諸多痕跡。
不多時後,一陣猛烈的寒風生生吹開了李玄都所在房間的窗戶,洶洶朔風一股腦地湧了進來,徹骨的寒意立時充斥了整個房間。
李玄都瞥了眼房間角落放置的火盆,不知何時已經熄滅,並且結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霜。就算草原嚴寒,也不會到這種程度。看來是客人到了。
一縷寒風在屋裡打了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