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都剛剛才秦家回來,不管怎麼說,秦家在表面上還是萬眾一心的模樣,再瞧自家這邊,就差把明爭暗鬥寫在臉上了,李玄都不由有些意興闌珊,揮手示意眾人散去。
雖說李玄都早就看透了這些,但他偶爾也會感念家人族人,有句話說得好,越缺少什麼就越想要什麼,李玄都自小孤兒,若說對於家族沒有半點執念,卻是欺人了。不過李玄都很快就拋開這種略顯軟弱的想法,恢復了平日裡的淡然,繼續完善自己的「南斗二十八劍訣」。
正月十五,是李家向秦家下大定的日子,於是李玄都一大早就帶著隊伍前往秦府。
李道虛不是揮霍之人,卻也從不會在銀錢上小氣,他從自己的私庫中拔出了一筆銀錢用來給李玄都成親,張海石也沒客氣,置辦了一份足夠體面的聘禮,料子都是從江南採買的,湖綢蜀錦;四季各色衣裳都是從織造局定製的,雖然不合規矩,但權勢和銀子是個好東西。還有各色珠寶首飾,均是出自李非煙的珍藏。當年李公夫妻為兩個女兒準備了兩份極為豐厚的嫁妝,李卿雲死後,因為沒有兒女,所以她的那份嫁妝也到了李非煙的手中。雖然李非煙後來離開了清微宗,但這兩份嫁妝卻還是她的,無論是李道虛,還是李道師,除非是不要臉面了,否則都不會去動女人家的嫁妝。無論李非煙怎麼處置自己的嫁妝,旁人也說不出什麼來。
除此之外,還有李玄都也不知道功用的東西,用各種精巧器皿、錦盒裝著,未必如何珍貴,但代表著某種含義。就像一張禮單,貴重的不是禮單本身,而是對應禮單的禮品。
早就人得了訊息,守在街道兩旁,人山人海,目送著這支陌生的隊伍往秦家大宅行去,隊伍中除了百餘名李家子弟,還有兩百名普通弟子,兩人一抬,使得隊伍足有半條街那麼長。圍觀之人多是艷羨的目光。而秦家也派人守在門前等候迎接,負責報禮單入庫。
對於聘禮,秦道遠很滿意,也暗暗鬆了口氣。
秦道遠知道自家姑爺雖然聲名顯赫,又是太平宗的宗主,但是對於銀錢一事並不如何上心,身上沒有太多餘財。可結兩姓之好,講究的就是一個面子,秦家雖然不缺這些,可如果李家的聘禮太過寒酸,在外人看來,就是李家輕視秦家,不把秦家的女兒當一回事,如果秦家收下了聘禮,就是軟弱,或是有求於李家,如此一來,秦家算是名聲掃地,這是秦道遠萬萬不能容忍的。
如今聘禮一事上沒出紕漏,說明李家那邊沒打算玩什麼花招,或者就算有什麼花招,也被張海石和李非煙壓下了。接下來就是根據李玄都和秦素的生辰八字,定下一個合適的嫁娶日期。
另一邊,秦家也在準備秦素的嫁妝,因為是大老爺獨女的緣故,秦家上下格外重視,偏偏秦素生母早亡,府裡沒有個正經女主人,秦不二雖然是女子,但讓她負責新房就已經是勉為其難了,再讓她一個沒有嫁人生子的女子負責這個,可真是強人所難了。最後,還是請了東府的二夫人,也就是秦道遠的夫人,秦素的叔母,讓她親自主持,在秦素生母嫁妝的基礎上,又增減了一些。
大戶人家的嫁妝不僅僅是金銀細軟和傢俱擺設,最重要的還是各種產業,比如說田地莊子,鋪子生意,還有確定陪嫁的丫鬟。若是江湖中人,有時還會陪嫁一些其他東西,比如說神兵利器,或是神功秘法,全看各家情況而定。這些雖有成例可參照,但也要根據具體情況斟酌。
嫁妝首先就是新房的傢俱,可李玄都居處未定,到底是遼東,還是東海,亦或是太平宗,未有定數,所以秦家乾脆準備了三套紫檀木的傢俱,從客廳、書房到臥室偏廳,一應俱全,然後又是衾被枕褥、四季衣裳、尺頭衣料等物事,皆是供新人用的。再就是各色擺設古玩,書畫、瓷器、玉器、珍珠、珊瑚、翡翠、金銀器,應有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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