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大家中,李玄都當年只見過錢錦兒和袁飛雪,蘇憐蓉是後來透過秦素認識的。可見過不等於認識,李玄都與袁飛雪並不熟識,當初去聽袁飛雪的堂會,李玄都是隨張白圭、張白月一起去的,只記得滿堂來賓非富即貴,不是這個大人,就是那個王爺伯爺,還有許多大戶人家的小姐,女扮男裝,只是為了看一眼袁飛雪。
李玄都萬萬不會想到,在那場堂會中還有一位儒門隱士,不過料想這位隱士也不會想到,在那場堂會的眾多來客中,竟然會有一個年輕人在多年之後再一次去撼動儒門這棵大樹。
青鶴居士輕聲說道:「蜉蝣撼大樹,是可笑不自量,還是可敬不自量?」
李玄都回答道:「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青鶴居士笑道:「好一個仁者見仁,好一個智者見智,只是不管可笑還是可敬,蜉蝣都不可能撼動大樹。」
李玄都道:「既然蜉蝣無法撼動大樹,那大樹又何必搖晃枝葉,作驚惶之狀?難道是想要嚇退區區不自量的蜉蝣?」
周淑寧和沈長生聽得似懂非懂,只有上官莞聽明白了,青鶴居士這是將李玄都比作不自量的蜉蝣。
青鶴居士看了上官莞一眼,嘆息一聲,「上官姑娘,你可真讓老夫失望,非但沒能把秦大小姐請去做客,還要讓老夫來搭救你。」
上官莞輕哼一聲,「你還敢說我,你們口口聲聲說可以困住張靜修和李玄都,結果呢?李玄都還是出來了,只怕張靜修距離脫困也不遠了。」
青鶴居士臉色微沉,這的確是實話,不過困住張靜修和李玄都,是虎禪師的職責,不該他當這個指責。只是話又說回來,張靜修畢竟是長生境,不能以常理揣度,即便沒有困住張靜修,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現在不管怎麼說,虎禪師終究是暫且拖住了張靜修,沒有讓他出來攪局,那麼大勢就還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從這一點上來說,他也沒有理由去指責虎禪師。
青鶴居士的心情有些陰沉。
自從虎禪師與大報恩寺合道之後,他便不能輕易離開大報恩寺,換而言之,大報恩寺可以看作是一個挖好的大坑,只能被動地等著別人掉下來,而不能主動去埋伏別人。所以青鶴居士花費了好大的心思,將這個大坑遮擋住,再挖空心思把李玄都等人引來。可還是未能盡全功,讓他如何甘心。若是錯過了這個絕佳的機會,李玄都有了戒心,以後就未必還有這樣的機會。
這就是陰謀的難處,一環扣著一環,只要其中一環出了差錯,那麼就是全盤皆輸。所以陰謀不是不能成事,卻也很難成事,除了謀劃在人,更是成事在天。一言蔽之,看運氣。
這一次,他們的運氣很差。
青鶴居士嘆息一聲,「李先生,你能否把你身旁的這位上官姑娘交給老夫?」
李玄都反問道:「憑什麼?」
青鶴居士說道:「老夫用一個人來與你交換。」
李玄都看了眼懷中的秦素,倒是不怎麼害怕,能拿來威脅他的人,無非就是那麼幾個人,現在秦素在他的身邊,儒門總不能把李道虛、張海石,或是秦清等人給抓來,儒門若有這樣的本事,那青鶴居士也沒必要在這裡與他談條件了,直接把他一併抓走就是。
青鶴居士輕聲道:「顏飛卿。」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天地之正
李玄都怔了一下,隨即想明白了,白繡裳和蕭時雨等人匆匆離開大報恩寺,也許正是因為顏飛卿那邊出了紕漏。
李玄都望著青鶴居士,沉默了片刻,方才說道:「看來是我害了顏玄機。如果我不登門拜訪,顏玄機一個廢人,丟了掌教之位,也不會入得你們的法眼,如今還在採菊東籬,更不會惹來這場禍事。」
青鶴居士沒有否認李玄都的說法,問道:「李先生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