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李玄都一舉一動都有很強的目的性,權勢更大,地位更高,卻也失去了過去的自在隨意,更不用說快意恩仇了。
也許是因為感念過往,李玄都很喜歡在閒暇的時候四處走走,尋找一下過去的感覺。同時李玄都又覺得自己有些老了,還不到而立之年,就已經開始追憶往昔,等他到了花甲古稀,是不是就該像許多脾性古怪的老前輩那樣作妖了?
秦素在大多數時候都是一個很安靜的人,不過與李玄都相處的時候會是一個例外,就像李玄都與秦素相處的時候,也會變得跳脫輕佻一般。秦素輕聲道:「你可真不要臉皮,岳母大人也喊得出來。」
話剛說完,她自己反倒是先臉紅了,不過幸好有帷帽遮擋,別人也瞧不見。
李玄都無所謂道:「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畢竟是遲早的事情,現在不叫,以後也得叫。你不要說我,還是想想你自己吧,你可是得稱呼母親的。」
秦素道:「那時候我就不在遼東了,隨她去。」
李玄都取笑道:「清微宗中有許多祖師遠航海外的記載,據說在婆娑州更遠的地方,有一種巨大的鳥兒,不會飛行,可是奔跑速度奇快,遇到敵人的時候,它們就把腦袋埋在沙子裡,假裝敵人發現不了它。」
秦素嗔道:「好啊,你說我是顧頭不顧尾。」
李玄都道:「我可沒說,這都是你自己悟出來的。」
畢竟是大庭廣眾之下,秦素不好動手動腳,只能瞪了李玄都一眼,無奈隔著帷帽的垂紗,效果也相當有限。自從二人相識以來,從來都是李玄都進攻,秦素防守,秦素的些許攻勢,對於皮厚的李玄都而言,皆不足道也。
就在此時,秦素遠遠看到一家太平錢莊,說道:「巧了,是你們家的產業,我正好要取一點錢。」
李玄都驚訝道:「堂堂秦大小姐也會缺錢?」
秦素板起臉,輕哼一聲,「什麼叫『秦大小姐也會缺錢』,你還是太平宗的宗主呢,太平宗富賈天下,也沒見你有多少積蓄,淨是往外面撒錢了,還把我的家底也搜刮一空,你當花在太平客棧的那些錢是個小數目嗎?」
李玄都有些慚愧道:「我倒是忘了,您老人家才是東家,我不過是個掌櫃,若是東家看我不順眼,便一腳踹了我,我就只能流落街頭,討飯過日子了。」
「說得我好像為富不仁一般。」秦素笑起來,「其實我也是按年拿例銀,只是我過去的時候,不怎麼花錢,還有寫話本的進項,所以多年以來積攢下來的積蓄著實不少。可現在花得差不多了,話本也不怎麼寫了,就難免捉襟見肘。對了,我以前的時候也不怎麼用胭脂水粉,畢竟每天都戴著一張面具,用了也是白用,可自從不戴面具之後,我也開始用這些了,還有各種頭面首飾和衣服,都是花銷。」
李玄都點了點頭,道:「自古以來,帳目虧空,不外乎是開源節流兩途,咱們秦大小姐卻是反其道而行之,不寫話本,這是主動斷了開源一途,又不節流,反而還大肆揮霍,實乃商道奇才。」
秦素嗔道:「還不是因為你,你竟然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李玄都嘆了口氣,「哪裡說風涼話了,我只是覺得慚愧得很,如今我也算是名聲顯赫,卻連一點脂粉錢也拿不出來。」
秦素不依道:「這是什麼話,天底下有錢的人不少,可是能做出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的,卻是少有。再者說了,我還是有一些積蓄的,實在不行,去爹爹那裡拜一拜,求一求,爹爹還能拒絕不成。」
「難怪都說女生外嚮。」李玄都笑了笑,「我忽然想起一個典故,古時帝辛讓人雕琢了一雙象牙筷子,賢臣勸諫說,象牙筷子肯定不能配瓦器,要配犀角做成的碗和白玉做的杯子,玉碗肯定不能再用來裝野菜粗糧,一定要山珍海味,要吃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