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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玄都有些驚訝,因為嶽左的這番話完全是為他開脫之辭,竟是沒有半點追究的意思。

王烈聞聽此言之後,心中恍然,不由暗道還是嶽先生思慮周密,以嶺秀山莊目前的情形而言,就算想要與胡大俠和李先生算帳,也是力有不逮,與其因為這些已死之人撕破麵皮,倒不如借著此事順理成章地結下幾分香火情分,畢竟聽李先生的話語之中,似是有愧疚補償之意。

另外,大莊主何勁的為人,王烈也瞭解幾分,不但帶著幾分讀書人的迂腐之氣,而且心胸格局也遠比不上老莊主,怕他此時說出什麼不合時宜的話語,王烈趕忙開口道:「嶽先生所言極是,正所謂江湖兒郎江湖死,此乃命數,強求不得,李先生大可不必為了此等邪道中人之過錯而自責。再者說,搶奪我嶺秀山莊南山園基業的陳孤鴻,便是死於胡大俠和李先生之手,從這一點來說,兩位已是有大恩於我山莊。」

兩人如此說,已經把大義定下,就算是大莊主何勁,也說不出別的,不過這位大莊主此時的神情卻是不太好看,顯然對於兩位莊主的「自作主張」頗為不滿。

李玄都看了胡良一眼。

胡良會意,開口道:「行俠仗義本是我輩所為,既然南山園本就是嶺秀山莊的基業,我等幫嶺秀山莊討要回來,自是責無旁貸之事。」

聞聽此言,王烈眼神一亮,他們本就是打算交好胡良,以此來收回南山園,現在有了胡良這位西北豪俠的親口保證,那麼此事便算定下,與山莊基業相比較起來,先前死的那幾條人命倒是不算什麼了。

都說人命關天,可只要不是涉及到自己,又會有幾個人當真放在心上?就連心懷不滿的何勁在聽到胡良此言之後,臉上的神情都舒緩幾分,畢竟「重振嶺秀山莊」這六個字就像一塊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上,現在眼看著不但能守住山莊基業,而且還能將父親臨死前心心念唸的南山園也收歸回來,已是不愧對祖宗,如此一來,其他的倒是成了細枝末節。

至於山莊的其他人等,剛剛死裡逃生,驚魂未定,又見識了胡良和李玄都的駭人武力,而且自家的幾位莊主也都定下了調子,自是沒有反對的,都忙不迭地隨聲附和。

李玄都見此情景,只能輕嘆一聲。

到底是人命關天,還是人命如草芥,只能是仁者見仁。既然嶺秀山莊對此沒有異議,他也不好再去畫蛇添足地多說什麼,如此便將此事預設下來,算是有個了結。

夜色漸深,幾位莊主和眾山莊老人各自散去,他們還要去收拾殘局,死了的人,要撫恤,活著的人,要安撫。江湖門派,最是怕人心散了,若是人心一散,便是如無道宗這等當世首屈一指的大宗門,也要四分五裂,內鬥不止,甚至是危及根本。

紅塵萬丈,茫茫人世,熙熙攘攘,多少紛爭,森羅永珍。究其底,都逃不出名利情仇這幾個字。人之相處,由何而起者由何而終。人以利交,利盡人散;人以名重,名損人輕;人以情交,情變人傷;人以仇怨,氣恨終生;人以勢交,勢去則傾;人以權交,權失則棄;人以情交,情逝人傷。唯有以心相交,方能持恆,所以說到底還是人心二字。

人心難聚易散,所以身為一宗一派之長,如何凝聚穩固人心變成了頭等大事。

李玄都這邊,胡良歷經兩場惡戰,受創不淺,服下丹藥之後,再次以偽死之態恢復傷勢,小丫頭也熬不得夜,同樣去睡了,只剩下李玄都一人守夜。

夜雨孤燈,一人枯坐,最好再有一人,或是手談,或是促膝長談。

於是李玄都邀請了嶺秀山莊的二莊主嶽左前來一敘。

這位在嶺秀山莊中修為最高之人沒有拒絕,爽快答應下來。

兩人在廳中相對而坐,門外是磅礴夜雨,冰涼夜風吹拂進來,卻是已經有了幾分秋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