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炷香後,活屍的嘶啞吼聲漸漸不可聽聞,火勢也漸漸轉小。
目睹這一幕的眾人臉色微微發白,委實是遍地的焦屍和肉焦味道實在讓人作嘔,倒是嶽左臉色如常,又將雙手籠藏入袖中。
布陣之人終於動了幾分真怒,聲音再度響起,「好,好得很,一個正一宗的『高人』,一個太平宗的『高人』,就算沒有胡良手中的『大宗師』,僅憑這兩顆人頭,也不枉我擺一回『煉屍陣』。」
李玄都環顧四周,忽然開口道:「皂閣宗的『三煉』陣法,我聽說過,也曾見識過『煉魂陣』,由一位皂閣宗高手擺出,抽取方圓三十里內所有生靈的魂魄,瞬間化作厲鬼,的確厲害。只不過你的這座煉屍陣,似乎並不完全,這麼半天的功夫,也只有不足百餘活屍,看來你終究不是皂閣宗之人,倒不如用出自家無道宗的手段,也許還能立竿見影。」
此人雖然藏於暗中,不見真容,但是聞言之後還是生出怒氣,陣內的氣息驟然變得陰沉壓抑,陰冷滲人。
李玄都平靜道:「你就不好奇我這個所謂的正一宗之人為何會駕馭飛劍?」
話音未落,李玄都已經將手中的「敕鬼」高高拋向空中。
「敕鬼」在空中懸而不落,瀰漫在天地之間的陰煞氣息隨之一滯。
那人的聲音再度響起,厲聲道:「小子爾敢!」
李玄都淡然笑道:「這就怕了?這把出自道家手筆的桃木劍,說到底其實還是一個『敕』字而已。」
在「敕」字出口的那一刻,只見這把品相不俗的桃木劍寸寸碎裂,化作粉末,飄散於大雨之中。
李玄都竟是不惜毀去這把「敕鬼」為代價,強行使得「煉屍陣」有了片刻凝滯。
若是尋常抱丹境,哪怕是出身正道十二宗的嫡傳弟子,也絕不可能識得此等秘陣的破綻之處,可李玄都卻是曾經踏足過歸真境,更是與精通「三煉」之術的皂閣宗高人有過交手,知道其中玄妙所在,也正巧李玄都從南山園中得了這把百年桃木製成的「敕鬼」,最是能壓制陰氣,若是換成其他陣法,都未必能有如此絕佳效果。
若是有人從高空往下俯瞰,就會發現這一刻,卻是造就了不同尋常的玄妙氣象。
無數從天而落的雨滴好似一瞬靜止,就這般懸停於空中,蘊藏於大雨中的陰氣也隨之停止運轉。
一切就在剎那之間。
可這短短的一個停頓,已經足矣。
一直未曾出手的胡良見機,瞬間拔出腰間所懸的「大宗師」,凜冽刀氣將不遠處的一面牆壁從中劈開,磚石炸裂,一名藍衣人從中跳將出來,身形踉蹌,頗為狼狽。
胡良扯了扯嘴角,笑道:「原來是玩了一出燈下黑,我說怎麼找不到你。」
那人站穩身形,抬起頭來,臉色蒼白,眼窩中的眼珠已經消失不見,只有點點紅芒閃爍,卻是與先前的眾多活屍極為相似,只是他的神情並不呆滯,頗有些狠辣意味。
「吳師幡。」胡良收斂臉上的笑意,冷冷道:「先前我無暇與你糾纏,沒想到你卻陰魂不散,也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來投,我今日便成全了你的這番心願。」
原本胡良苦苦尋覓吳師幡的蹤跡而不得,不過吳師幡也不敢貿然出手,只能驅使活屍上前,兩人一時間形成對峙僵持。別人興許不知,可李玄都卻是深知其中關鍵,故而主動出手,使得大陣有停滯的片刻瞬間,此時布陣之人卻仍舊有氣機流轉,頓時暴露藏身之處。
胡良趁此時機出刀,吳師幡躲無可躲,只能現出身形。不過他剛才雖然狼狽,但卻沒有受到半點傷勢,李玄都提醒道:「天良,小心些,此人除了已經練成無道宗的『無量功』之外,應該也練成了『無相罡氣』。」
胡良恍然大悟,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