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了這等陣仗,吳圭心中惴惴,不敢有絲毫異動,生怕這位脾性古怪難測的宗主一言不合便將他給打殺了,小心翼翼地問道:「宗主,發生了什麼事?」
藏老人緩緩收回視線,驟起眉頭道:「晉昇天人境之後,有『金風未動蟬先覺』之神異,方才本座突然心生感應,似是有人在旁窺伺本座。可本座以神識查探四周,卻又沒發現任何痕跡,倒是奇了。」
吳圭雖然在藏老人面前就像是個不頂事的阿諛奉承之徒,但放在江湖上,還是有真才實學的,否則也不能被藏老人委以煉神堂的重任,他想了想,說道:「會不會是有人以佔驗卜卦之術測算宗主的行蹤?」
藏老人的語氣中透出幾分狐疑:「不是沒有這個可能,既然正道中人已經知道了太陰屍即將出世之事,那麼以佔驗之道測算本座也在情理之中。看來是本座多心了。」
說罷,藏老人一揮大袖,這些如同紙錢的符籙又如倦鳥歸林一般悉數返回他的袖中。
自始至終,顏飛卿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屏息凝神,方才有一張符籙,幾乎已經貼到了他的鼻尖處。
藏老人又是環視四周之後,與吳圭轉身往正西方位的出口走去,離開了這處養屍地,不過顏飛卿還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仍舊屏息凝神,不見有絲毫動作。
片刻之後,藏老人竟是去而復返,又回到此地,環視一週之後,沒有發現別的異常景象,這才真得離去。
直到這時,顏飛卿才稍稍鬆了一口氣,趁著「太陰匿形符」的時效還未完全結束,順著原路退去。
此時大墓外已經是皓月高懸,灑落一片銀白清輝,南柯子盤膝坐在墓道入口處,心中忐忑不安,只得默默背誦《上清大洞真經》,穩定心神。
對於顏飛卿的做法,他不甚認可,人在人世間,很多時候都是無可奈何,無論是皇帝還是生都小民,各有各的無奈,不是一己之力能夠改變的,有些事情,不是快刀斬亂麻,而是抽刀斷水水更流。
既然如此,顏飛卿便不該孤身犯險,而是應該從長計議。
就在南柯子胡思亂想的時候,就見一道身影如輕煙般從墓道中躍出,看到年輕道人身上完好無損,南柯子這才鬆了一口氣。
退回到地上,顏飛卿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與南柯子大致講述了一遍,南柯子大感震驚,忍不住搖頭苦笑道:「原本以為只是太陰屍出世,沒想到這趟渾水竟是如此之深。現在看來,青陽教勢力被牽扯進來還在其次,關鍵是皂閣宗的圖謀,根本不是一具太陰屍那麼簡單,換句話來說,我們都太小看皂閣宗了,誰也沒想到他們的胃口竟是如此之大。」
顏飛卿臉色凝重地點了點頭,道:「我聽藏老人話中的意思,似乎煉製『夜叉』只是第一步,之後還有其他動作,應該與藏老人先前蒐集天煞命格之人的魂魄有關,不過不管他們有什麼圖謀,我們都不能坐視不管。」
南柯子道:「依據常理推測,皂閣宗不管想要煉製什麼物事,都需要收集大量生人的血肉和魂魄,在養屍地裡的那些屍體,血氣都已經異化,更偏向於陰性,是不能用來飼育邪魔的,不知皂閣宗要從哪裡找來如此多的活人?僅憑一個周家村可是遠遠不夠。」
顏飛卿轉頭望向北芒縣城的方向,這裡距離北芒縣城自是極遠,但也依稀可見在天際盡頭已經染上了一抹濃重到讓人心裡發慌的深沉黑色,他不由想起蘇雲媗與他分別時曾經說過的北芒縣城將有大事發生,喃喃道:「北芒縣城是距離北邙山最近的城池,應該就是在那裡了。」
此時的北芒縣城中,仍舊是一片沉寂,李玄都去了幾戶人家檢視,雖然未曾死人,但其中的住戶都已經昏睡過去,無論用何種方法都無法叫醒,如此看來,卻是非要破去「煉神陣」不可了。
如今李玄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