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他有所動作,李玄都已是得勢不饒人,拔地而起,手中「冷美人」掠出一道璀璨光華。
宦官悶哼一聲,臉色先是變得潮紅一片,然後又驟然變得蒼白起來,緊接著在他胸前的紅色官衣上裂開一道口子,從中噴出一片血霧。
李玄都出現在宦官的身後,伸臂橫刀,有粒粒分明的血珠從雪白的刀鋒上滾落,落在白雪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宦官伸手捂住胸前的傷口,轉過身來,蒼白的臉上滿是驚懼之情。
在帝京的深宮之中,有數萬宦官,其中有的宦官是武道高手或是術法高人,也有的宦官就是普通人而已,平日裡做些伺候人的活計。他是一位歸真境的武夫,同時裡也是御馬監少監,在宮中備受尊崇,平素對於江湖中人也多有鄙夷,哪曾想自己剛剛踏足江湖不久,便遇到了一位真正的江湖高手。
直到此時,他才知道什麼叫江湖風高浪急,說死也就死了。
李玄都一伸手,原本被他插入雪地的刀鞘飛入他的掌中,然後歸刀入鞘,繼續前行。
宦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竭力運轉氣機,意圖給那個竟然狂傲到將後背留給自己的年輕人致命一擊。
就在他準備出手的時候,一道青芒飛速掠過。
鮮血從宦官的頸間噴濺而出,潑灑在風雪之中。
然後一具屍體撲倒在雪地中,血花呈弧狀飛濺在雪地中,就像一朵朵血梅。
李玄都沒有再將「冷美人」懸掛於腰間,而是帶鞘持在手中。
直到此時,李玄都很是慶幸自己提前來找到了錢玉龍,如果沒有錢玉龍,以他現在的境界修為,想要救出秦襄,那是千難萬難,不過有了錢玉龍,等同是背靠著錢家這個金陵府最大的地頭蛇,許多事情就好辦了。
就拿打探訊息來說,聽風樓是厲害,可聽風樓的範圍是天下十九州,僅就金陵府一地而言,卻是不如錢家這顆根深蒂固的大樹。聽風樓找不出秦襄的所在,錢家可以找出,趙世憲找不出景修的所在,錢家也可以找出,於是在錢家的牽線搭橋之下,景修同意聯手。
此時的落花臺上,一個神色緊張的副總兵來到總督趙世憲的身旁輕聲耳語一句,後者頓時臉色大變。
有身份不明的流民打著青陽教的旗號正在攻打落花臺的駐軍。
可這裡不是齊州,哪來的什麼青陽教,能在金陵府境內有如此能力的,只有錢家。這一刻,他猛地轉頭望向錢家家主。
錢家家主也就是錢玉龍的父親錢一白,作為金陵錢家的家主,身材修長,當得玉樹臨風四字評價,雖然他如今已經年過半百,兩鬢霜白,但仍不失為一個能讓女子心神搖曳的俊逸男子,可見其年輕時的美姿容,這種男人就如一壺窖藏老酒,珍藏的時日越長,滋味也就愈發香醇。
錢一白臉色平靜地與這位總督大人對視,問道:「部堂大人,有事嗎?」
按照大魏律制,各衙署之長官因在衙署之大堂上處理重要公務,故稱堂官。一地總督因為要掌兵權,所以會加兵部尚書銜,故通稱部堂。而一地巡撫因為加督查院右都御史銜,等同古時的御史中丞,故通稱中丞。
趙世憲盯著他許久,笑道:「沒什麼大事,就是有青陽教的亂黨作亂,不知道錢老闆知不知情。」
在金陵府,錢玉龍被稱作龍老闆,錢玉樓被稱作樓老闆,其他錢氏族人也各自有各自的稱呼,唯有錢家家主方能被稱作錢老闆。
「軍國大事,哪是我一個商人可以隨意置喙。」錢一白卻是不接這個話茬。
趙世憲臉上的笑意漸漸斂去:「錢家有太祖皇帝賜下的丹書鐵券,誰敢視之為普通商人?」
錢一白道:「祖宗家法,錢家子弟不能參與政事,這是鐵律。」
趙世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