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深沉聲道:「部堂一身繫著齊州的大局,不應以身犯險。」
秦道方嘆了口氣:「太后已經看我礙眼了,若是齊州局勢有變,太后就會順勢拿掉我的總督一職。」
楚雲深微微一怔。
秦道方輕聲道:「梅溪,你看的是齊州全域性,沒有錯。可朝堂上的局勢,卻更加暗流湧動。如今後黨和帝黨已經起了間隙,若是我在這個時候丟了琅琊府城,後黨之人就會立刻給我扣上一個丟城失地的罪名,然後藉機免掉我的齊州總督。非是我貪戀權位,而是辛苦經營多年,如今終於穩住了齊州的局勢,假以時日,平定齊州的青陽教之亂也並非難事,實在不願如當年張相那般,功虧一簣。」
楚雲深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此時聽秦道方一說,哪裡還不明白:「黨爭誤國。」
秦道方沉聲道:「不管是為了齊州大局,還是為了我個人,都要保住琅琊府城,只要保住了總督行轅,再加上東昌府的小勝,朝堂上的那些人便無話可說。再往深了說,這一次最好是布成與青陽教的決戰之局,抗外患才會省內憂,若能畢其功於一役,全殲青陽教的精銳,接下來的事情便好部署了,外除外患,內革內憂,我大魏朝的朝局才能迎來轉機。」
楚雲深長長吐出一口濁氣,道:「我明白了,那我這就吩咐下去,現在就準備啟程返回琅琊府城。」
待到楚雲深離去之後,偏廳內只剩下秦道方和李玄都、白絹三人。
一直未曾說話的白絹開口道:「我與叔父同往。」
語氣甚為堅定。
秦道方正要說話,李玄都卻是打斷了他:「部堂,白絹常說你把她當作女兒看待,叔父也是父,如今叔父有了危難,難道要讓子侄坐視不理嗎?這可不是儒家聖賢的道理。」
秦道方不由苦笑一聲:「也罷,隨我同去便是,不過我還要拜託紫府一件事情。」
李玄都道:「部堂請講。」
秦道方看了眼白絹,道:「還請紫府看顧好我這個侄女,莫要讓她有什麼閃失。」
這句話卻是一語雙關了,白絹大羞,臉色微紅地撇過頭去,小聲道:「還不知道誰看顧誰呢。」
李玄都卻是沒有半分輕佻之色,沉聲道:「部堂放心便是。」
秦道方的輪椅上還橫著一根柺杖,他扶著柺杖緩緩起身,伸手拍了拍李玄都的肩膀,然後就這麼腳步蹣跚地向外行去。
李玄都轉頭望去,這位齊州總督的背影竟是有些蕭瑟滄桑。
秦道方決定返回琅琊府城之後不久,大隊人馬開始陸續離開西陽縣,浩浩蕩蕩往琅琊府城行去,好讓藏在暗中的青陽教知曉,齊州總督馬上就會返回總督行轅。
李玄都和白絹卻是沒有與秦道方等人同行,而是先一步前往琅琊府城。
只是行出不久,以兩人的修為,便發現了幾名藏身驛路周圍的鬼祟可疑之人,似乎是青陽教的探子。
待到天色漸暗,兩人來到驛路旁的一個村莊外,白絹說道:「這青陽教中也有許多身無修為的普通人,若是由這些人負責盯梢,我們不是六扇門的辦案高手,想來也是無從分辨,若是暴露了蹤跡,怕是會打草驚蛇,最好不讓他們知道咱們的蹤跡,我看咱們還是容改裝的為是。」
李玄都點頭贊同道:「最好是扮成個農夫農婦,不引人注目。只是這易容改裝所需要的物事,有些不太好辦。」
話音未落,白絹已是從自己的須彌寶物中取出兩張面具,俱是出自聞香堂的手筆,精巧細緻,栩栩如生,輕薄如蟬翼,近乎半透明一般,覆在臉上之後,臉色蒼白也好,紅潤也罷,都可以透過面具顯露出來,不會顯得僵硬。
白絹遞給李玄都一張面具,然後手法嫻熟地戴好自己那張,轉眼間她便從一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