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從上官那顏手指移開時,舌頭輕輕滑過,上官那顏渾身一顫,被火燙一般倏地縮回手。
望陌倚在胡椅上,垂著眼瞼看地毯上跪坐著的少女,眼角跳開一抹笑,看夠了她的羞赧窘態後,懶懶開口:“阿顏,念……”
上官那顏顧不上手指酸痠麻麻的感覺,忙從奏摺堆裡取出一本,開念。念著念著,聲音漸漸變了。
“先皇許下回鶻公主與殿下的婚約……”
望陌臉色也一變,一把奪過奏摺,自己低頭看起來。上官那顏低垂著頭,忽然提不起精神。一些謎團似乎也解開了,原來真正的太子妃不是她,是那個什麼回鶻公主。
夜裡,上官那顏鬱鬱寡歡地在燈下翻看《古今樂律通鑑》,雖然不是看得太懂,但越看心緒就越平靜。
此後幾日,望陌未來流華殿,上官那顏都在研讀樂律論,時時與子夜探討一二,沒多久,她便也學著子夜在琴上按弦。
儘管望陌曾在殿內設定垂簾,子夜卻是罔顧這些障礙,上官那顏更是不在意,屢屢越過隔簾,向子夜請教琴技。
然而令人驚奇的是,她初碰琴絃,隨手一拂,竟是指法嚴謹,毫不凌亂。她起初並未發覺,子夜卻是愕然一陣後輕輕笑了起來,讓她隨便撥絃,熟悉宮商。
琴絃在指下顫動,傳遞一種極端熟悉的觸感,上官那顏心底似有什麼在破土而出,左手按弦,右手彈挑,行雲流水一般。
當一首曲子從她指端流瀉而出時,子夜含笑凝視她,“太子妃原來是極有天賦之人呢!”
上官那顏鎖眸,收曲後望著虛空突然開口道:“巨壑迎秋,寒江印月。萬籟悠悠,孤桐颯裂。”
子夜笑容一滯,“什麼?”
“大聖遺音。”上官那顏手下一顫。
“原來太子妃知道子夜的這張琴。”子夜望著她的眼睛,彷彿是要嘗試看透。
“你的琴?”上官那顏回看他,近距離的視線,如同逼視。
子夜氣息一窒,“你……”
上官那顏收回視線,緊盯著面前造型古雅的七絃琴,雙手輕輕摩挲過琴身,忽然抬頭看向子夜,“我要這琴!”
“可是……”
“無論用什麼交換,我只要這琴!”
兩手空空離開流華殿後,子夜望天苦笑,她真的飲下了忘川麼?
師兄啊,你徒弟跟你一樣說一不二呀!
得到大聖遺音後,上官那顏手不離琴,日夜練習。
宮女們竊竊私語,子夜大司樂真可憐,這麼名貴的傳世古琴就這麼被太子妃空手奪了去。
望陌再到流華殿時,一眼瞥見上官那顏膝蓋上的琴,眸子一縮,甩袖便走。
宮女們再竊竊私語,太子妃沉迷樂曲冷落了太子,二人鬧彆扭了。
流華殿裡,不分日夜,琴曲永不絕,從起初的些微生澀到後來的臻於流暢,絲毫不輸於宮廷樂師。
三個月,望陌未再踏足流華殿。
第四個月裡某一日,上官那顏放下了百日不曾離手的大聖遺音,獨自去了東宮正殿。
不等傳喚,她直接闖入了主殿。殿內兩人同時轉頭看過來。
望陌和回鶻公主。
上官那顏站在大殿門口,對望陌道:“流華殿讓給太子妃住,我搬去大明宮。”說罷轉身便走。
望陌追出來,疾步到她前面,阻了去路,語聲微寒:“不許去大明宮!”
“為什麼?”上官那顏仰頭問。
“那裡寒氣深戾氣重。”望陌沉下臉。
“我覺得挺好。”上官那顏繞過他繼續走路。
望陌扯住她一隻手臂,忽地拉入懷中,幾近懇求,“不要去那裡!”
“我不住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