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正想著,遠處傳來一陣急促馬蹄聲。
商隊護衛看到來人腰間插著的旗幟紋樣,紛紛投來驚喜目光。他們不認識這人,卻認得這面旗幟來自康國!來人並未理會他們注視,勒緊韁繩,迫使胯下戰馬嘶鳴停下。
信使取下馬背上的木匣。
木匣看著不大,分量倒是沉。
此人在茶肆環顧了一圈,視線鎖定梅夢這一桌,大步流星上前,將木匣呈遞給她。
【你是?】
【我家將軍姓呂。】
梅夢手一頓:【這是?】
木匣裝著好些金條銀條,折算成物資能讓普通家庭舒服過兩三輩子,最上面還擺著一枚半截令牌。銀錢好說,這枚令牌是甚意思?
信使如實轉告呂絕的吩咐,道:【這是將軍一片心意,女君若返家取物,路途遙遠。不妨先收下此物,可解燃眉之急。日後是送還,抑或挪作他用,全憑女君心意。】
不算給,算借。
戚蒼暗中挑了挑眉。
梅夢還真打算回去取家底,隱居也需要世俗資本支援,她又不傻。她不取走,最後也是便宜了別人。戚蒼無所事事就跟著了,卻不想有人當冤大頭,主動送上這麼多錢。
這些錢——
別說一間私塾,十間也夠。
順便還能包圓學生求學束脩。
信使道:【至於這令牌,是銀莊信物。】
簡單來說取錢用的。
只有主副兩枚,梅夢眼前這枚為正。
她把玩著這枚令牌。
令牌是特製的,上面有兩枚印章,一枚是呂絕的虎符印章,另一枚應該是銀莊用來辨別令牌真偽的文士印章。梅夢想到自己扇的那巴掌,終究是心軟,懊悔自己說重話。
那一巴掌,他回去定是哭成淚人了。
【你家將軍,傷勢還好?】
【尚可,軍醫說臥床七八日就好。】信使不知呂絕為何捱了軍棍,也不知道主上為何突然震怒,不允許軍醫將人一下子治好,但看將軍又哭又笑的樣子,想來是樁美事。
她不知夢境是真是假,是她瀕死的美夢,還是對未來的預言……但,若干年後的午日,真有青年遊俠敲響私塾的門,她就……梅夢垂眸:【令牌我收下,其餘送回吧。】
在此之前,不見不念,各生歡喜。
信使神色為難。
戚蒼一巴掌將木匣摁住。
【你不要,給老夫。】
梅夢橫他一眼:【給你的?】
戚蒼將木匣收下道:【老夫硬搶不行?你願意沒苦硬吃,老夫可不想委屈自己。聽老夫一句,男人願意給你就收,鬼知道他啥時候變心,回頭人財兩空豈不虧本?哦,不對,現在不是男人給的,是老夫憑本事搶的。】
善待自己,外耗別人。
要他說,梅夢就是太擰巴了。
退一步,人生就是一片萬馬奔騰的曠野!
梅夢:【……】
信使完成使命就不繼續逗留。
梅夢揉了揉眉心,嘆氣。
戚蒼用剩下的一隻手拿起金條往衣服上擦擦,這金燦燦的成色可不多見:【咱們盤纏有了,開私塾的錢也有了,你還回戚國不?】
梅夢搖頭:【不了。】
但沒了目標,天大地大卻不知往哪走。
再者——
【戚國將有國喪,去了容易落到崔止手中……】她在世上的血親不多,兄長及其子嗣不太可能聽她建議急流勇退,想想還是作罷。
【國喪?】
【是啊,國喪。】
【沈幼梨應該不會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