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福茂茶館最人聲鼎沸的時候,說書的,唱小曲的,一波接著一波。
外面是天寒地凍,而屋內卻是暖意融融。許是冬天的緣故,原本該是放在裡頭灶間的爐子,這會兒都被放在外面大堂上,一溜地靠牆擺著,四五個爐子一起都生著火,燒著水,那一個個水壺一字排開不停地冒著熱氣,整個大堂都好似被雲霧環繞一般,再加上明黃黃的燭火,人與人之間彷彿也看不真切了。
茶館裡的夥計則一如既往地給每位茶客不停地殷切地沏著茶。到底是京都的茶館,茶客們看樣子都是來自五湖四海的,穿著各異,他們有的哇啦哇啦地高談闊論,埋怨著自打安西將軍的何家軍失利之後,堂堂天朝竟再無良將抵擋匈奴來犯,害得生意日漸難做;而有的則自顧自聽曲飲茶,還有幾個賣花生米、賣糕點的小販,在高聲叫賣著。
這時候,不知怎麼地,屋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異樣起來,剛剛還喧鬧非常的茶館竟然漸漸安靜了下來。
適才還興致高昂地在與旁人說著自己走南闖北的奇聞異事的李強此刻也住了嘴,收了聲,轉頭四下裡張望著,只見大堂一角這會兒已經快被屋裡大半的茶客給團團圍了起來,站在外圈的人,一個個都踮起腳、伸長著脖子朝裡張望,心中不由得思忖著,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他順手一把抓住從面前經過的小二,問:“那裡是什麼個情況?”
小二笑眯眯地賠笑回道:“回爺的話,那裡是有人正在下棋呢。”
“切,這下棋的天天有,值得這麼上趕著去瞧麼!”李強滿是不屑地說道。
“喲,這爺您就不知道了。”這小二估計是一直沒碰見給他說嘴的機會,這會兒總算是逮到了,立馬眉飛色舞,繪聲繪色道:“這擺攤的小子雖才來沒幾天,可卻是把我們這十年未曾遇過敵手的齊老爺子給生生打敗了。您瞧。”他手一指那裡裡三層外三層站著的茶客,“那都是我們這裡的老主顧,這幾日丟了面子,心中不甘,可卻又沒法子。如今來了個外客,據說是已經贏了一盤了,大傢伙正在一旁等著揚眉吐氣呢。”
李強被這小二說得興起,立刻起身朝著人堆走去。只是他到得晚,即便卯足了勁踮起腳,伸長脖子也看不清裡面的戰局情況,只見他骨碌碌眼珠一轉,大聲嚷道:“哎呀,我家傳的寶貝珍珠掉地上了,勞煩大家幫我好好找找,興許就在腳邊上。”
他這話剛出口,人群裡便有一大半都立馬彎下腰,四處檢視著,李強趁機雙手將身邊的人大力地往邊上退,自己人卻是左一鑽,右一推得便擠到了前處,然後裝模作樣從地上撿起什麼似的揣進了兜裡,舒了口氣,嘆道:“可找著了,這都快要了我的命了。”
有些人見失主找到了丟失的傳家寶,心中不免暗暗可惜,不過轉眼便又將注意力集中在了戰局上,再也沒人有注意李強的存在,卻不知此刻他早已蹲在了最前排,心中正洋洋得意著。
等李強看清楚眼前的棋盤上黑壓壓白乎乎地一片時,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他原本以為所謂下棋自然指的是車馬炮,可沒料到,此番下得卻正是他一竅不通的黑白兩色圍棋。
他心中立馬打了退堂鼓,正想起身離去,卻是感到身邊的氣氛卻是越來越緊張了,好像是有一場兇惡的大戰一觸即發的樣子。誰也沒有發出一絲半點的聲音,只聽見人們呼吸的聲音和屋裡火爐子上的水壺裡發出的水泡聲,“咕嘟……咕嘟……”。
福茂茶館此刻就如茶壺內的空氣一樣緊張,而觀棋茶客們的心,也正如壺內沸騰著的氣泡。李強被這緊張壓抑的氣氛弄得不敢有所動作了,只好硬著頭皮勉強朝棋盤看去。
只見棋盤之上,白棋只四五枚子,此刻正深入黑棋腹地,雙方正殺得起勁,白子自然是力求存活,黑棋也絲毫不手軟,將深入腹地的白棋後路切斷,正採取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