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頂又傳來孟桑的詢問聲。
「今天沒有舔牙齒吧?」
遲了片刻,葉柏才緩緩道:「……嗯,沒有。」
孟桑失笑,想去摸一摸葉柏頭頂,奈何手裡沾了鍋巴的香料,只能作罷。
因著許平一方展現極高的蹴鞠技藝,而田肅等人被激出了衝勁兒,這場決賽給場邊眾人帶來的觀賽體驗極好。
期間倒是發生了一樁意外,田肅因跑動步伐太大,整個人撲倒在地,半天沒起來,模樣極為狼狽。
意外發生的一瞬間,田肅本人連帶著周遭所有人都懵住,唯有離得最近的許平沒有遲疑,本能地衝上前,為田肅檢視傷勢。
許母家中原是開醫館的,後來因為經營不善而倒閉。許平在許母和許阿翁的耳濡目染之下,也算通曉醫理,曉得要如何處理外傷。
那一剎那,許平將往昔恩怨都拋之腦後,飛快檢查完田肅傷勢。確認田肅各處都沒有扭傷,面部沒有損傷,許平這才鬆了一口氣,恢復了原本的淡定樣。
許平看了一眼回過神的田肅,隨後對著圍上來的兩隊隊員以及沈道等人,搖頭道:「放心,應當沒什麼事,只是摔蒙了。」
說罷,他又面向田肅,語氣十分嚴肅,氣勢迫人:「我只能看外傷,診不了脈。待會兒比賽完,你再去尋靠譜郎中瞧一瞧,可曉得?」
田肅怔怔地,很是順從地點頭,說話還有些結巴:「曉,曉得了。」
許平頷首,不多說一個字,起身與薛恆等人匯合,繼續準備比賽。
田肅被隊友從地上拉起來時,人還有些懵,直愣愣盯著許平的背影瞧。
許狐狸剛才瞧著好靠譜,居然沒有落井下石,還關照自己不要小瞧這傷勢……
田肅心下泛出了百般滋味。
最終,許平隊奪得頭籌,而田肅等人屈居第二。
眼下,頭三名的隊伍在場中列開,沈道正在給他們頒發完彩頭。
許平一隊和位列第三隊伍拿到裝有辣條的油紙包後,頗有些激動,但還算是維持住了儀態。
而田肅拿到之後,整張臉都在劇烈顫抖,看著很是猙獰,彷彿極度「抗拒」和「厭惡」孟桑所做的吃食。
場邊有監生瞧見,心中一動,大聲喊:「臺元兄——我出銀錢與你買這辣條——」
其餘觀賽的監生聽了,齊齊跟上,都喊呼喊要和田肅買。
田肅一聽,也不知是腦袋裡哪根筋搭錯了,竟然當場拆了油紙包,直接開吃。
將辣條送入口中前,他還惡狠狠道:「不賣!」
頓時,場邊監生齊聲喝起倒彩。
此刻的田肅才管不得他們,眼中只有紅油光亮、香味撲鼻的辣條。
這辣條是孟桑昨日晚間做好,放在地窖裡存放了一夜,完全入味了。眼下吃著,會比剛拌勻辣醬後嘗到的風味更佳。
等舌尖接觸到辣條的那一瞬,數種香料的香味並著辣香味,在田肅唇齒之間炸開。
他本身剛從賽場之上下來,正汗流浹背、氣喘吁吁。吃到這根辣條後,他的心跳得越發猛烈,彷彿要從胸膛裡躍出來。
田肅極為珍惜地慢慢咀嚼,感受著辣條帶來的辣勁兒、嚼勁兒,感受著津液不受控制地溢位。他細細嚼著,心中滿含著極致的悲憤與激動。
終於,終於!
他終於嘗到了孟廚娘所做的吃食!
電光火石之間,田肅鼻子也不知道怎麼就酸了,眼眶泛紅,兩行熱淚奔湧而出,隨後更是控制不住了一般,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他原來都過的什麼苦日子,錯過多少美味吃食啊!
想開了,他真的想開了……什麼面子,什麼嘴硬,都沒有實實在在的吃食來的要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