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塞夜晚,久違的漫天星辰,營中將士們推杯換盞,慶賀新年。
赫連雲庭隻身站在帳外,仰望星空,陣陣思緒掠過。
又一年了啊……
不知爹孃可好?
阿雪可還有再嫁?
阿池可又惹了什麼麻煩?
他垂首嘆氣,目之所及也不過是一片黃沙漫漫,心頭又滾起一陣愁緒。
也不知,他如何……
偏頭往裡頭看了一眼醉醺醺的蘇歡,心中百感交集。
他不明白蕭晏為何要將此人留在他的身邊,是為了監督?還是別有他圖?
這些時日,沒有一刻不繃緊神經,時時留意蘇歡的動作,生怕他是來搗亂的,越注意越發覺人家正常得很,也不來事,規規矩矩地就他所職,無一差錯。
將士們也越來越同他處得來,從一開始帶著各種偏見到如今的其樂融融,不得不說,此人正得沒邊。
就連不屑於殷勤奉承的張懷忠幾乎每刻在他跟前,雖說寡言少語,照顧蘇歡的時候倒是面面俱到。
要說這張懷忠來軍營不到三月,履立功勞,赫連雲庭對他頗為讚賞,打算年過讓他從校尉提至騎都尉。
赫連雲庭若有所思盯著帳內那交談甚歡的兩人,張懷忠為蘇歡擋了許多酒,他面色微紅地看著蘇歡發愣,眼神裡摻了些道不明的情意。
他們坐得也不遠,但也保持著該有的距離,飲酒作樂。
此情此景,不禁想起遠在皇城的他……
當年,先帝突然崩逝,未來得及立下儲君,大皇子有勇無謀,二皇子無心權位,三皇子剛出生便夭折,留下最得寵的四皇子和無人問津的五皇子蕭晏,他和他爹力排眾議,輔佐十三歲的蕭晏登上太子之位,一年後,突發宮變,禁軍團團圍住東宮,那時,太子蕭晏佩劍尚未開刃,就要面臨無端殺禍。
東宮屍橫遍地,蕭晏緊握著手中的劍柄,顫巍巍地往後退,他還未曾殺過人,也不曾見過這樣血淋淋的場面,一時慌了神。
可刀劍無眼,亂刀要砍在他身的時候,一響飛剪及時護住了他,身前持刀計程車兵瞪著眼倒地,心口處鮮血直流。
蕭晏這才緩過神,驚愕地看向門外穿著盔甲的少年,喃喃道:“雲,雲庭……”
“殿下,快用你手中的劍殺了這群叛軍!”赫連雲庭奮力喊道。
“我……我,孤可行嗎?”蕭晏顫顫巍巍道。
赫連雲庭一邊殺敵一邊注意蕭晏的狀況,眼看又有人朝著蕭晏揮刀過去,他緊張地失聲大喊:“殿下,快!”
蕭晏被他有力的催促聲震了一下,迅速躲過要命的襲擊,咬咬牙一劍刺穿那人的胸膛。
鮮血濺在他白皙的臉上,乃至眼睫,他條件反射地眨了下眼,眼眸閃爍著驚恐,僵在原地。
“我……我殺人了!”
赫連雲庭瞥見他惶恐不安的模樣,迅速飛身擋在他身前,替他除掉一個接一個的叛賊,嗓音嘶啞安慰道:“殿下別怕,把劍拔出來,繼續。”
蕭晏猛地掃了他一眼,手不由自主地握緊劍柄,狠狠地將劍從屍體上抽出來。
“昔日殿下同我一起練劍習武,如今也該起到作用了。”
赫連雲庭回頭對他笑了笑,向他伸出了手,輕聲細語道:“殿下,請和我一起殺出重圍可好?”
蕭晏有些恍惚,怔了會,緩緩搭上他的手,眼神立即變得堅毅,重重地“嗯”了一聲。
於是,兩位少年默契配合,攜手廝殺叛賊,掀起血雨腥風,直至體力不支,他們雙雙跪下,劍鋒染上鮮血,滴落在金磚上。
蕭晏殺紅了眼,這是他頭一次體驗殺戮的快感,很是心潮澎湃,酣暢淋漓。
可惜他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