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過了正午,莊子上的席做好了,幾十口人圍著七八張桌子坐下,秋華年和九九還有他們帶來的星覓和珊瑚被讓到最中間。
佃戶們原本打算給主家單獨開小灶做一桌飯菜,但秋華年說不必了。
他沒那麼挑嘴,農家大鍋煮出來的飯菜讓他回想起最初在村裡的日子,坐在春日暖陽下,和一群人露天吃席,比那十幾兩銀子一桌的京城席面還要讓人身心愉悅。
“這個苦龍芽炒得好,要是有高粱粥拌起來吃就更好了。”
最早出主意摘野菜的人忙道,“有有有,高粱粥煮了,怕貴人們吃不慣才上了白米乾飯。”
離灶臺近的人去打了一盆高粱粥,端到秋華年他們桌上,高粱粥煮得很濃稠,秋華年和九九都盛了大半碗,往裡面拌上苦龍芽和豬肉炒粉條,再配一張油汪汪的羊肉燒餅,一咬就是一大口。
珊瑚和星覓都是打出生起就為奴的家生子,從來沒吃過農家飯,見主家吃得這麼香非常好奇,學著樣子也給自己弄了一碗。
其他桌上,老老少少的佃戶們全吃得熱火朝天,拿不穩筷子的孩子直接放下筷子,換成手抓肉吃,臉上手上一層油,被大人們發現後趕緊叫他收手,別在鄉君和小姐面前丟人現眼。
秋華年看見笑了幾聲,說了句孩子還小,又繼續笑了起來。
丙七丙八和衛婆婆還有衛櫟在同一張桌上,兩家人上一年裡走得近,莊子上的人都預設把他們安排在一塊兒。
衛櫟坐在丙七邊上,桌子小人多,兩個人捱得非常近,衛櫟必須非常小心地收著胳膊,才能在夾菜時不碰到對方。
丙七今日格外沉默,以往他只要有機會總是會小心翼翼地和衛櫟說幾句話,得到回應後不自覺笑起來,今日卻什麼都沒有說,也沒有轉頭看衛櫟。
衛櫟夾了塊餡餅,失神地咬了一口,剛出鍋的餡餅烙得滾燙,他猝不及防被燙了一下,驚呼一聲,趕緊鬆口,感覺舌頭上已經起了泡。
“怎麼了?”丙七條件反射般看向他。
衛櫟捂著嘴低頭,不想引起別人的注意,不知是被燙的還是怎麼的,清秀的眼睛紅紅的浮起一片水汽。
他越是這樣,丙七越不明所以地緊張,反應過來前已經也把頭低下去,湊近想看看究竟怎麼了。
衛櫟整個人縮著,長長的睫毛撲閃著抬了一下,對上丙七近在咫尺的堅毅俊朗的五官,一行清淚從眼角流下,滑過小半張臉,落入了捂著嘴的手指縫裡。
他的頭更低了,囫圇說了句“我不舒服,回去躺一會兒”,逃也似的離開了席面。
滿桌的美食麵前,這小小一支插曲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只有丙七看著衛櫟瘦弱瑟縮的背影,心頭沉甸甸地難受。
離別百般滋味,心緒萬火焚煎。
……
吃完席後,秋華年把莊頭老鄧頭還有他的長子鄧大單獨叫過來。
老鄧頭這
一年多時間裡很是老實(),拏傟?慎?楏?靟??n?鑎協钁し?????()?『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再也沒幹過之前那樣糊弄主家,中飽私囊的事情。
“我們家過幾天就要動身去京城了,以後應該幾年不得回來,你這一年把莊子管得不錯,之後還是由你管莊子。平日有什麼事情,要支什麼錢,都進城去找孟圓菱公子,秋收後把棉花和梅子賺的銀子也統一交給他對賬,再由他把銀子寄給我們。”
老鄧頭聽見秋華年這麼說,心裡頓時高興起來,和長子一起賭咒發誓地保證絕對會管好莊子。
他確實不敢起別的心思了,一是因為他只要敢耍手段,齊黍鄉君就有可能發現,二是因為給狀元郎家的莊子做莊頭,既有面子又賺得多,何須鋌而走險偷偷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