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光清十分清楚的知道,定海城如果失陷,賊兵下一步可能就是撲向寧波,他作為寧紹臺道臺必當守土有責。可邵燦的七千強兵都是白給,他拿什麼來禦敵啊。
旁邊的師爺見段道臺半天沒說話,忙示意張都司把報信的巡檢給帶了下去。
“大人?”、“大人?”
師爺連聲的呼喚把段光清從恍惚中喚回。
“東翁不用過於憂慮,這事須得摸清情形,再一起商議對策。”師爺安慰道,“為今首要之事,就是將情況立即上報撫臺,再派人去探聽定海虛實。”
“不錯,鎮海水師營雖說被邵燦拉去了定海,好在布興有帶著一哨船隊在那兒留守。就讓那布興有派人去打探訊息。
段道臺派出六百里加急,同時派人通知布興有。訊息一經傳出,整個寧波城頓時起了波瀾。
自清代以來,寧波便形成了海上運輸的兩大船幫:“南號”和“北號”。當時由鎮海出口,由定海而南下,則為南洋,由定海而北上,則為北洋。南號商船隻走南洋,北號商船隻走北洋。由於太平天國的影響,傳統的漕糧運送線路受阻。滿清朝廷只得把漕糧改由浙江海運北上。
1853年,浙東首次海運漕米入津。寧波300多艘沙船、衛船中的180艘被僱傭運送漕糧,其中北號一個商行能單獨派出6艘船以上的就有11家。當年便由鄞縣、鎮海、慈溪三邑九戶北號船商捐資10萬,在寧波城外江東木行路建成了“輝煌煊赫,為一邑建築之冠”的甬東天后宮和慶安會館。
城外江東剛剛落成的慶安會館內,慈溪商人費綸鋕一下子就從座位上蹦了起來,“什麼?定海城內的朝廷大軍,一個上午就沒了。你這訊息當真屬實。”
“千真萬確!”傳信的夥計喘著氣,“訊息是從道臺衙門傳來的,剛剛有十多名巡檢弓兵從岑港那兒跑來給道臺衙門報信。現在寧波城已經城門緊縮,守城的綠營兵力全都開始加強戒備。”
費綸鋕一屁股坐到椅子上,“那幫海上收稅的傢伙還真是什麼明軍,他們是從哪兒冒出來什麼的傢伙啊?!”
“定海正對著寧波上海的航道,這幫明匪佔住定海,這一片洋麵就成了他們的天下,那我們北號船行怎麼辦?”一位船商愁雲佈滿了額頭,“甬江碼頭的秤手、斛手、槓、挑力夫、修船、制蓬、打索的工匠將近有一兩萬人,這麼多人全靠這海上的買賣吃飯啊。”
李也亭菸袋杆在桌子上敲擊兩聲,“不要過於悲觀,這幫明軍對我們還是有益的,起碼他們肅清了定海洋麵上的海盜。”
李容,字也亭,是鎮海李家的子侄,李家是寧波鎮海有名的大戶。由於李也亭從小就對讀書沒興趣,15歲那年被家裡人送到上海學做生意,後經營沙船業,獨資開設了久大沙船號,是最早經營沙船業取得成就的寧波商人之一。1853年是李也亭的船隊率先北進,使浙江漕米首次海運至天津,開轉漕於海之業。
李也亭話音剛落,慈溪商人盛植管馬上就應和道,“是啊,現在寧波這一帶海匪已經很少了,紅毛海盜也沒了,就只剩下布興有的廣艇。”
商人們紛紛議論,“沒錯,那幫紅毛海盜也折在這賊軍手上,紅毛番盛名之下其實難副。”
“海盜騷擾是小事啊,如果這所謂的明軍封住南北航道,我們就沒法進行漕運,這每年幾十萬兩的雪花銀全泡湯了。”費綸鋕心中恨恨,“這橫跨重洋的紅毛海盜真是沒用,這明匪也對付不了,三條船奔襲賊軍,結果一條船也沒能跑回來,每年白白收納我們二十萬塊銀洋。”
“費掌櫃不要太過悲觀,這明軍比那紅毛鬼好打交道。”李也亭放下煙桿,“我的船隊與這明軍打過交道,他們那什麼海上警衛隊專司海上收稅,只要你交了這什一稅,他們還是比較通情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