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肯定有他的理由,我們無須妄自揣測。他不屬於這裡,肯定是會走的。即使當日不走,總有一天也要離開,拖得再久也會離開。”我喃喃說道,金窩銀窩不如自家的狗窩,總有一天,每個人都會去他(她)自己想去的地方,不管多遠,前面的路有多艱難。
“可他可以等我長大了帶我一起離開啊,就好像王子帶白雪公主離開一樣。”
語不驚人死不休。我一口茶全噴到了案几上的一盆水仙上,呃呃,順便把花葉澆了。
“囡囡,你是公主,他可不是王子。”我哭笑不得地看著早熟的小女孩,雖說那啥,古代的女子十五歲就算成年,女孩子要比男生早熟一點,可也未免太那個啥了。我得仔細想想,看《格林童話》時,我又沒有過同樣的念頭?貌似沒有,我當時唯一想到的就是慶幸自己沒有攤上惡毒的後媽,自己不夠雲想衣裳花想容,不足以引起別人的嫉妒,不會紅顏薄命。長大了一點點才知道,不是紅顏更薄命。
“你怎麼知道他就不是王子,他可是我見過的不多的跟父皇一樣好看的男子。”小女孩不服氣的反駁。我徹底無語,我在同齡的小孩中已經算是比較早熟的那種,可我也直到上中學以後才建立起完整的審美觀念。
“那是因為你見過的男人太少。”除了太監以外,你才見過幾個男人。哦,不,好像太監還不算男人。
“難道父皇不好看嗎?”伊若笑容賊賊的,出口威脅:“噢,清兒,你慘了,我去告訴父皇你說他不好看。”
“去吧去吧,你倘若告訴他我說他好看才有問題呢。”
“為什麼?父皇難道喜歡別人說他是醜八怪?太奇怪了!”
“這個嘛。”我揉揉她的頭,微笑著看她,道:“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會明白。”
“你們大人最可惡了,每次都會用這句話來搪塞。父皇是這樣,司先生是這樣,清兒你也是這樣。”她掙開我放在她頭髮上的手,氣呼呼地瞪我,好似撒嬌吃味的小狗。我笑了笑,繼續看著窗外發呆。雪影送來了新奇精緻的零食,一個個玲瓏剔透的宛如櫥窗裡展覽的工藝品。伊若的注意力暫時被這些零食吸引過去了,我暗暗鬆了口氣,她這麼一連串的為什麼下來,我可真有點難以招架。不是我故弄玄虛,存心在她心目中締造高深莫測的形象,而是很多事,豈是三言兩語就能說清楚的,縱使是千言萬語,也往往詞不達意。
我找了個藉口去了趟書房,拿昨晚回去後準備好的贗本把那本充滿了神秘色彩的書給換了出來。
“清兒,哀家中午用膳時還唸叨你呢。怎麼不在暖閣子裡吃吃糕點說說閒話,又跑到書房來了。你年紀輕輕的,哀家可不希望你也天天誦經唸佛。”太后溫和地笑著,過來拉我去外面坐。
我的心“撲通撲通”的狂跳,不著痕跡地將贗本也滑進了袖子。只盼望太后不要在我把代替品放回空出的位置之前發現這本書的失蹤。太后年老體衰,眼神也大不濟了,應該沒有每日誦讀的嗜好。我裝了二十五隻小兔子跟著她出去,伊若正在喝銀耳蓮子羹,見了我,舀了勺往我嘴裡送,我笑著接受了。
因為心裡有事,整個下午,我都顯得心不在焉。在太后面前,我又不得不強作歡顏,專做興高采烈的樣子參與她們的交談。桃花節快到了,這時楚天裔即位後的第一個大節日,照太后的意思是要舉國同慶,辦得比往年更加熱鬧。我想起倒黴的前任皇帝楚天昊,他還沒有來得及走到這個春天就嗚呼哀哉了,手足上沾滿了他的鮮血的我,會不會比漫山遍野的桃花更加猩紅?美麗總是摻雜著血腥的氣味,就好像血腥瑪麗傳說中,公爵夫人宛若凝脂的光滑面板,是用Chu女的鮮血浸潤出來的。她每日的芳華都要以一個鮮活的生命作為代價。
然而她是滿足的,快樂的;顧影自憐時的欣慰,足夠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