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紅啊,你嚇我一跳。”
“不好意思陳隊長,我剛從於警官那裡問到了你的手機號。我先打了你家裡電話的,可沒人接。”曉紅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拘謹。
“沒關係。”
“有個案子要向你彙報。”
“我還在休假哪,曉紅同志。”
“可這案子很重要,李書記和廖隊長都讓我聯絡你。”
“好吧。”陳超應道。在那位李書記看來,這世上就沒有不重要的案子。至於廖國昌,他讓曉紅打這個電話無非就是擺個姿態罷了。
“你現在在哪兒呢?我馬上去找你。”
看來又是那種“敏感”案件,不方便在電話裡多說。可是,在人多耳雜的圖書館也不方便說啊。
“我在人民公園,你從三號門進來就能看到我了。”陳超對電話那頭的曉紅說道。
“你這個假期過得……人民公園,太巧了。”
“你啥意思?”陳超一頭霧水。
“今早發現了第二具身穿紅旗袍的女屍,就在人民公園一號門那個閱報欄前。哦,忘了告訴你,於警官也被調入這個案子的特別調查組了。”
“什麼?難道是連環殺手?”陳超回想起早晨在那附近的確圍了很多人。他當時沒怎麼注意。現在想想,當時的情景的確很不尋常。
“所以我給你打電話啊,他們讓我打的,說陳隊長不會拒絕女孩子的請求。”曉紅說道。
這種時候碰上這樣的事兒真是雪上加霜。看來他沒法安安靜靜地寫論文了。他得去做些什麼,對於局裡來說這是“第一起”連環殺人案。陳超覺得自己起碼得做出一個關注案情的姿態。
“曉紅,你把相關材料帶過來吧,我晚上回去看一下。”
“好的,我馬上過去。”
陳超手裡的盒飯一口沒動,卻早已涼透了。他順手把它扔進垃圾箱,站起身,若有所思地走向公園門口,回憶著早晨看到的那一幕。
那個閱報欄位於南京路和西藏路交界處,周圍路邊是禁止停車的。任何車輛停在那兒都會引起人們的注意,而且那附近整晚應該都有警車巡邏。
陳超心想,這兇手一定計劃得非常周密。
早晨的時候那有許多人在圍觀,但閱報欄周圍卻沒有警方的封鎖線。在案發現場也沒看到警察的身影。
就在他陷入沉思的時候,眼前走過一位穿著白色風衣的年輕姑娘,在陽光映照下猶如一朵清麗的梨花。這麼比喻可能有點牽強,畢竟現在才剛剛入冬。那姑娘自顧自地走過,她並不是曉紅。
幾位老人正站在閱報欄前,一如往常地邊讀報紙邊談論天下大事。不過讓陳超頗感不可思議的是,來讀報的人們更多關注的是股市新聞。有張報紙的頭版頭條寫著一行大字:股市漲勢喜人。
四
於光明今天到家比平時晚了些。
公用盥洗室裡,水池邊的摺疊桌上放著一個塑膠盆,他的妻子佩琴正洗頭。這個盥洗室和旁邊的廚房是一樓五家住戶共用的。於光明走到妻子身邊,輕輕站住,愛憐地望著她那一頭滿是泡沫的秀髮。佩琴笑了笑,示意丈夫先進屋。
走進家中,於光明看到桌上放著一盤肉末炒年糕,還有一盤泡菜。因為之前在局裡已經吃了兩個包子,他想,這炒年糕可以拿來當夜宵。兒子勤勤此刻應該正在學校上晚自習,為高考做著準備。
於光明轉過頭,眼光落在床鋪之上,頓感疲憊。繡著龍鳳呈祥圖案的棉被已經鋪好,鬆軟的枕頭也已安放妥帖。他甚至連鞋都沒脫就一頭扎到床上。可過了不到兩分鐘他又坐了起來,斜靠在床頭板上,點燃一支香菸吸了起來。佩琴大概一時半會兒回不來,而他需要整理一下自己混亂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