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石階,在視野中不斷地蜿蜒,消失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視線盡頭,雲氣繚繞,雪天一色。
讓人無端覺得,這石階的另一頭或許已經直通天際。
我想停下,想要停止這酷刑般的漫漫登階。
無論是原地修整也好,還是調頭離開也好。
總歸不該這樣漫無目的地忍受著眼前的痛苦折磨,踏上這樣一條根本就看不見前途的不歸路。
——可惜,夢中的那個我並不作如是想。
反而執著且艱難地繼續向上攀登著,只是前進的步子越來越慢,挺直的背脊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越發佝僂。
夢中的那個我還在繼續著。
我卻知道,他怕是快要撐不住了。
——停下吧。
我好想告訴他,不要再繼續折磨自己了。
可是,真正的我在這個夢裡完全變成了一個啞巴。
或許準確來說,我不過是寄居在這具軀殼之上的一縷意識,能夠感其所感,見其所見,卻不能對著軀殼本身有何作用。
我,不過是這場夢的旁觀者。
只是這旁觀的席位剛好處於第一視角。
漸漸地,我開始麻木,聽著呼呼的風聲,還有骨骼摩擦發出的脆響,以及越發沉重的呼吸。
我想,這條路大概沒有盡頭了。
或許只有這個人死了,這一切才會終於迎來一個了結。
然而,我猜錯了。
變故突然發生,只聽咔噠的一聲,後方傳來像是什麼東西落地的聲響。
背部的壓迫感似乎隨之減輕大半。
那是……
原本一直埋頭前進的人忽然腳下一頓。
連帶呼吸都跟著頓了一下。
那個我先是抬手向身後探了探,指腹擦過冷硬的布料,碰到一個長條形的物件,表面古樸的紋路光是觸碰到都會在腦中浮現,那是一把劍的劍柄。
奇怪的是,明明那麼冷的天氣,連發絲都幾乎要凍結起來。
指腹拂過劍身時,觸感卻帶著絲絲的溫熱,好像那不是一把冷冰冰的武器,而是一個人溫熱的面板。
我也因此停頓了手裡的動作。
不過僅僅一瞬,我觸到了一旁的空蕩。
一顆心彷彿也隨之空了一塊。
我動作僵硬地轉身,低頭,努力睜大眼睛、伸長了胳膊四下搜尋著。
終於在距離七八個臺階的地方,隱約望見了一抹黑色。
在滿眼潔白到幾乎有些刺目的雪色中,看起來是那樣的突兀,卻又莫名地令人心安。
那個我深吸一口氣,然後倚靠著石階,一步一挪地向那處探去。
此情此景,甚至比之前向上攀登時,還要來得狼狽和艱難些。
那時至少還是在走,現在卻真的是在攀爬了。
就算是如此,身處高處所帶來的戰慄和暈眩,還是讓心臟止不住地陣陣擂鼓。
我能做的只是緊貼身後的臺階,確保自己不會因為搖搖晃晃的視野,一不小心直接滾落下去。
一級、兩級……
我下去的速度遠比之前上來時要慢。
短短的七八級臺階,我幾乎是每下一級都要停下,閉上眼睛調整呼吸,重整旗鼓後,再行出發。
等到我好不容易來到東西掉落的地方,用來支撐身體的手掌已經完全失去知覺,不會痛,也不會冷,只是變得同樣不受控制,難以彎曲。
饒是如此,我還是伸手撿起來地上的東西。
幾乎整個人趴伏在地,用手肘的關節勉強卡住,然後又緊緊地抱在了懷裡,像是抱住了什麼失而復得的珍寶一般。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