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鬱悶地凝視著手中的天青色雙耳玉爐,不一會兒,光滑如鏡的玉璧面上倒映出她一張苦哈哈的臉。
到尚服局已經有兩個月了,可是這兩個月裡,陳司飾不但什麼都不教她,反而全讓她做著這些沒意義的雜活。她不都是從七品的典飾內人了嗎?為什麼所做的卻還是小宮女才幹的事情?而最不能理解的就是,陳司飾為什麼總是以那種冷冰冰的態度對待自己,不管她怎麼主動搭話或者請教問題,陳司飾一直愛理不理,話都懶得說一句。
哎,這實在是一個太讓人尷尬難堪的局面啊!名義上,陳司飾是她的姑姑,實際上,她也算是她的師傅呀,如果說是自己做錯了事、或者說錯了話,她大可以以師傅的身份訓斥徒兒,哪怕拿著戒尺打她罵她都是可以的,或者,就像在清逸園的鄭宮女對她大吼大叫那樣,至少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什麼錯?可是,偏偏不理你,也不睬你,不叫你做任何事,好像自己是塊隱形透明的東西,在她眼底根本不存在一樣…
“喲,這不是從清逸園來的薛柔止嗎?一個調製出茉莉妝粉的卑賤宮女,怎麼你的教習姑姑卻只讓你幹這些活呀?哎呀,我說這個陳司飾,她都不怕大材小用嗎?”
忽然,一道尖酸刻薄的輕笑聲從背後出其不然地傳來,柔止轉過身,只見兩個女人正一臉傲慢朝她這邊走了過來。柔止認識這兩個女人,一個是和陳司飾一樣品級的女官徐可瑩,另外一個是她手下的典飾、也就是曾經和自己同一批進宮的采女—羅瓶兒。
歲月的流逝改變了這兩個人的樣貌,可是有些東西卻是改不了的,此時的羅瓶兒不僅越來越漂亮了,就連一張小嘴也越來越利索了,她得意洋洋地嘲笑完柔止,又扭頭對身邊的姑姑徐可瑩道:“姑姑,你說這陳司飾是老糊塗了還是怎麼的?好歹說人家也算是一個七品的典飾,怎麼忍心只讓別人幹這些雜活呢?別是怕教壞了徒弟,餓死了師傅吧?”
徐可瑩如今算是萬貴妃手底下的紅人了,神情自然就比別人高冷許多,她挑高了眉毛,斜睨一眼柔止:“好了,你這丫頭,人家怎麼樣,那是別人師徒倆的事兒,咱們可管不著這些,再過兩個月就是內人比賽了,你該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還有,順便提防著點,別讓人在背後鑽了空子才是。”
“是,姑姑。”
羅瓶兒笑得更加張狂了,柔止反感地瞥她一眼,她哪裡不知道,這師徒二人的語氣明顯就是在挑撥離間,於是,她朝徐可瑩大大方方彎身一禮:“小的見過徐姑姑。”站起身,故意揚了揚手中的香爐,露出皓齒爽朗一笑:“羅典飾,我想恐怕你是誤會了,古人不是有說‘雪洗香爐碧;霞藏瀑布紅’嘛?,這洗香爐呀,也算是我生平最喜歡的一件雅事咯,瞧你說的,什麼雜活不雜活的,真是太多心了。”說著,笑盈盈告了個辭,大模大樣地走了。
第24章 品香
“姑姑,你看她…”羅瓶兒手指著柔止,氣得跺腳。
徐可瑩卻不甚在意,只是挑了挑眉:“這叫做‘有其師,必有其徒’,賤人就是喜歡矯情,你生哪門子氣?”說完這句,她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冷笑,徑直走了。
然而,對於柔止來說,雖然她在羅瓶兒面前故意維持自己和陳司飾的面子,但是一轉過身,方才臉上那風輕雲淡的笑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其實,她們說的何嘗不是呢?她想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想跟著陳司飾學習香道知識,學習養容化妝之術,學習製作那些精緻的護膚品,可是…可是陳司飾什麼都不教她,什麼也不讓她做。
“這個東西拿去。”
這天,剛走進司飾房,陳司飾從紗屜裡拿出一包東西,面無表情遞給柔止。柔止愣愣地接過,然後低下頭,輕輕拆開包在上面的黃色絹布,接著將裡面的東西送到鼻端聞了聞,最後,抬起頭不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