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他們之中,除了全是一身太監打扮的漢子外,有匹坐騎還載馱著一名青衣女子。女子垂著頭,身子被橫放在馬背上,雙手被反捆著,隨著馬背的一顛一簸,烏黑的長髮便散散落落飄了下來,從被隱約遮住的半張小臉瞧去,她秀眉緊蹙,嘴唇乾裂,那沒有半分血色的容色可以看出,這一路上,她已經吐過好幾次了。
“將軍,這女人真的有用麼?依卑職看,怎麼覺得這一路帶著她總是個麻煩事兒。”
行至西山的時候,一隊人馬終於停了下來,壯年漢子像拎小雞兒似的將女子提了下來,動作很是粗暴。萬國公翻下馬背,取下鞍間的皮袋仰頭猛灌了口水,袖子擦了擦嘴,這才走至女子面前:“薛柔止?”他用馬鞭抬起了她的下巴,嘖嘖搖頭:“老實說,就這種貨色,其實本將軍也拿不準啊,不過,管那麼多幹啥?說不定還真是咱們這一路的護身符呢,聽好了,你們都給我好好看著她!”
“是!”
柔止閉上眼深深吸了口氣,真是時運不濟,命途多舛!
昨天夜裡,她好容易擺脫劉子毓手下的監視藉機逃走,誰料剛一跑出重華宮,立即冤家路窄地撞上了自己的死對頭萬貴妃。當然,那時的萬貴妃並不是好巧不巧地站在那兒,而是作為一個接應,她老早就等候在那兒以協助萬國公方便脫身逃走。見到柔止後,萬貴妃正為她還活著的事情感到一陣晴天霹靂,忽然,萬國公想起什麼似的問了一句:“珍兒,你剛說她叫什麼?叫薛什麼來著?”
萬國公不愧為萬國公,在軍事上雖然一向居功自傲、無謀無斷,但有時候也有他心細的一面,就這麼一問,他豁然發現了柔止的利用價值,就這麼一問,也讓柔止明白很多事情的來龍去脈,明白了萬貴妃千方百計想置她於死地的原因……
珍兒…原來,這就是萬貴妃的閨字小名。
“快走,這個女人,怎麼走起路來慢吞吞的,快點!”
這些士兵在沙場久站慣了,一個比一個粗魯,一個一比一個兇惡,柔止雙手被反捆在身後,就這樣在他們的大聲驅趕吆喝下,跌跌撞撞地向一座密林走去。
天光漸漸放亮,樹林四周飄散著幽靈般的白霧,晨風又潮又溼,帶著沙沙的竹葉聲吹將過來,打在身上,涼颼颼的,冷森森的,不一會兒,人的頭髮和額頭就開始滴起一滴一滴的水珠來。不過,身體上的冷和痛倒還能忍受,但那種內心對不可知未來的驚慌和恐懼,卻讓柔止再一次陷入絕望的境地——
如果皇家的軍隊怎麼也找不到這裡,如果他們突然對自己起了殺心,如果自己就這樣被他們挾著趕往西北邊境……那她,又該怎麼辦?
大概是連夜的趕路加之昨晚一夜的激戰廝殺,這些人早已是疲態盡現,終於,行至一處隱秘的叢林後,他們便找個地方休憩起來。一堆篝火很快點燃了起來,不一會兒,空氣裡飄來一股濃濃的烤肉香。柔止背靠坐在樹下,望著他們大快朵頤地啃著烤好的山雞,腹中一陣空虛,出於本能,她目光渴望地舔了舔乾燥的嘴唇。當然,萬國公沒忽略她這一動作,齜牙笑笑,走到她面前將一隻雞腿扯了下來,伸向她面前:“嘿,小妞兒,想吃不?”
柔止點了點頭。
萬國公哈哈大笑兩聲:“吃吧,吃吧,爺可不願將你這個護身符給餓死咯。”說完,他蹲下身,將手中烤雞腿往柔止嘴裡一塞,粗獷的面部扭了扭,眼角眉梢閃動著逗弄貓兒狗兒的快意。
柔止此刻也不在意現在的她是有多狼狽,她只知道,她實在是太餓了!昨晚在馬背上顛簸得膽汁都吐乾淨了,到現在水都沒喝上一口,此刻,她急需要食物,急需要它們來補充體力,所以,也不管吃相好不好看,就著對方手中的雞腿張口就啃,當然,狼吞虎嚥的模樣,倒引起了萬國公的疑惑和納悶——
“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