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晴也不似方才那般亂了陣腳,她平復了心神,抬起頭來,眼波平靜的看著顧老爺,道:“爹爹為女兒尋的,確實是門好親事。女兒雖在深閨,卻也聽說過這位輔國大將軍的威名。聽說輔國大將軍不僅是個沙場上的鐵血漢子,更是個情深意重的好丈夫。女兒還聽說,昔年安國候和其夫人,伉儷情深,安國候夫人去世多年,侯爺都不曾娶續絃,就連家裡管事的,都是安國候的嫡親大小姐。若是女兒能嫁的這般即英武不凡,又痴情的好丈夫,那是女兒的福氣。”誇自己老爹,顧晚晴可毫不含糊。
顧老爺瞅著女兒的眼睛,見她說的情真意切,提及安國候時,那恭敬的神態,確實是情深意切,絕非作假。
此時女兒鬆了口答應嫁了,可是顧老爺卻更犯難了。因為方才顧晚晴的一番話,讓他想起來,自安國候夫人去世之後,確實是其嫡長女管家。一般的豪門人家,女兒未出嫁時是不管家的,只會跟著主母學些管家的才能,將來嫁到婆家了才好管理內宅後院。只有沒有嫡母,也無兄嫂,其他人也不合適的情況下,才會由未出嫁的女兒管家。安國候將管家權交給了嫡長女,難不成是真的打算不再娶妻了?
又想起曾經有傳聞,一年前御史節度使去南疆奉旨巡視,順便探望安國候,為了巴結安國候,那位大人曾提出將自己嫡親的女兒嫁給安國候,可後來不知怎麼的,竟然被安國候身邊的侍衛拿棒子打了出來。
顧老爺摸了摸鬍鬚,陷入了沉思:這麼一想,這安國候大抵是不會再娶了吧。若是揣摩錯了侯爺的心思,貿然說親,這親事不但不成,自己再像那位御史一般被打出來,那他今後還有何臉面在朝為官?
原本他只是腦子一熱,想巴結巴結當朝正紅的貴人,哪想那麼多仔細,如今細細一想,其中確實不太妥當。
顧晚晴看著顧老爺猶豫的臉色,心知這顧老爺內心在動搖,他也怕拍馬屁拍到了馬蹄子上,再被了一蹶子,顧老爺可丟不起這老臉。
顧晚晴嘴角勾起一絲笑,這下怕是斷了顧老爺嫁她做安國候填房的念想,可就怕顧老爺腦子再一熱,將她塞進安國候府裡頭做個妾。所以顧晚晴決定先發制人。
顧晚晴抬起頭,滿含期盼的眼神看著顧老爺,一臉討好的道:“父親,若是安國候嫌女兒愚笨,不配娶做嫡妻,女兒也可做妾室……只要父親是父親的意思,就算讓女兒做妾,女兒也願意。女兒不怕人閒話,不怕人笑話,只要是為了父親,為了顧家,女兒做什麼都願意。”
顧老爺看著女兒的神態,忽然心就有點軟了。這個女兒他是知道的,從小就怯懦又膽小,卻是個聽話孝順的,除了前幾天的跳湖,從未忤逆過自己的意思,每日都小心翼翼的討好著父親和嫡母。如今她竟然為了討父親的喜歡,連甘願做妾的話都說了出來。她雖是庶出,可是好歹也正經的管家千金,將來嫁出去也是做嫡妻的,做妾,那是多大的委屈。
不過身為一個賣女求榮的爹,顧老爺才不會因為內心對女兒的一絲絲愧疚和憐惜放棄自己的利益。但是顧晚晴的話再一次戳中了顧老爺的死穴:顧晚晴一個無足輕重的庶女,她可以不怕人笑話,可是顧老爺堂堂的翰林學士,他可真怕被人戳著脊樑骨罵!
尋常百姓被人戳著脊樑骨罵,最重不過是幾句閒言碎語難聽話。可是顧老爺是當朝正三品翰林學士,戳著他脊樑骨罵的人,可是那幫子罵人不帶髒字都能把你十八代祖宗翻出來正罵一遍反罵一遍翻著花樣再罵一遍的人精!若是他真的把女兒嫁出去當妾了,那麼“賣女求榮”的帽子就真真扣上了。說不定還會被那些整日沒事幹只知道寫摺子彈劾這個彈劾那個的言官,一折子告到聖上面前。那他的仕途可就全毀了!
這麼想來,顧老爺連日的打算全都泡湯了。他嘆了口氣,做出一副慈父模樣,道:“女兒,你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