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入位。熄火下車。
照舊不走地下電梯,而是從步行口出了大廈口,再慢悠悠順著石子路繞到大廈的正門。
夜已近子午,暈黃的路燈下,偶爾的沉悶汽車聲響,微微點點的蟲兒鳴叫,靜謐的夜色,深藍的天空,組成一個很難得的人間四月天。
“顧先生,回來啦?”
值夜班的大廈保安朝著他點頭笑,很殷勤地替他將大廈入門刷開。
“辛苦了。”他點頭,步入大廈的同時問:“我太太回來了嗎?”
“好像還沒。”
他淡淡點頭,走進去兩步,卻又轉身出來。
“顧先生?”
他隨意地擺一下手,走下臺階,順著園子的入口向外慢慢走。
快午夜了,即便今天是晚班,也該回來了。
很難得的,他突然興起了去接一接他那如今實置名歸的太太鸞駕的念頭。
最近好想吃小北做的飯。
中午時,來附近談業務順便晃到他公司蹭飯吃的張軍,很有些嘆氣地發著牢騷。
他卻笑得愉快,捧著飯盒,吃著有五六樣菜碼的章小北牌炸醬麵。
而坐在餐廳他對面的齊放則是邊將同樣的炸醬麵送進嘴巴,邊索性翻了個白眼送某人。
張軍有些眼紅地瞪著兩人的大飯盒,順手拿自己的餐盒硬撥了齊放半份面,即便齊放拿眼狠瞪他,也很皮厚地大口吞食,沒一點斯文的樣子,讓餐廳用餐的許多原本芳心暗許的小姑娘都傻了眼。
他忍不住哼笑了聲。
結果卻被耳朵尖的蹭飯客很不客氣地譏諷了一刻鐘。
什麼只知道索取,不知道付出。
什麼只想著自己的快樂,卻忘記了人家的幸福。
什麼只顧著自己的享受,卻視而不見人家的辛苦。
……
一大堆的什麼什麼後,於是,結論得出:什麼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什麼天上掉的餡餅啊。
什麼奪人所愛啊,因為小北明明是他張軍先生先發現的嘛!
什麼沒事偷著樂和去吧。
什麼等著人家甩了你後悔去吧。
最後甚至連什麼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也爆出來了。
明明是吐槽的話,偏偏連齊放也連連點頭。
……
他這才知道,自己娶了這麼一個羞怯膽小甚至得過且過的女人,竟然引了這許多男人的眼紅。
於是,不得不被逼得,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對這個做得一手好麵食的小女人,有一些怠慢了,以至於沒發現某些早就應該發現的問題?
反省了,才發現,自己真的對這個小女人不夠重視。
女人整日裡似乎總是一身大學時代的運動服出來入去,女人總是清湯掛麵素淨著一張還算清秀的臉龐上班下班,女人總是任勞任怨地打掃著他三房兩廳的家,卻得不到他任何的誇獎,甚至連一句“辛苦”也不曾有過,女人總是小心翼翼地看他的眼色,什麼也不敢反駁,女人總是隨時戰戰兢兢的模樣,動靜小小的生怕打擾了他的生活,女人總是怯怯懦懦地咬著嘴唇任他……親密地輕薄……
從少年時便不再紅過熱過燙過的老臉,突然不由自主地紅了熱了燙了。
這樣的只微微地反省反省,發現自己似乎真的有些些大男人的沙豬主義了。
“不要以為小北現在怕你才這麼總什麼也不敢反駁地順應著你,等哪一天人家終於覺悟了起義了,你就等著人家甩了你你後悔去吧!”
拋下這句很是氣勢洶洶的話,蹭飯客抱著沒怎麼蹭飽的肚子走了。
臨走前,順便再下達一口頭通知,本週末他將大駕光臨,要求探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