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幼湘嚇了一大跳,趕緊走過去扶住師母。
「師母,怎麼了,誰的信,您別嚇我。」宋幼湘把人扶進客廳,握著師母發涼的手輕輕搓著。
現在跟師母時常信件聯絡的,基本就是幾個在外師兄。
難道是哪個師兄出了事?
這樣想著,宋幼湘心裡也著急起來。
「是安寧的小舅,他有訊息了。」師母看著宋幼湘,眼淚流得更急。
有訊息是好事,但師母哭成這樣。
宋幼湘心裡有不好的預感,她把信拿過來,只看了一句,她就知道師母為什麼會這樣。
這是一封農場來的十分官方的信件,開頭直接就說明瞭情況。
安寧的小舅,二十六歲的姜滬生查出精神分裂,要求家屬把人接回城市療養。
這種訊息,怎麼會叫人好受。
「師母,您先別哭,精神分裂也有很多種,不一定是最壞的情況,咱們先把人接回來。」宋幼湘握著師母的手,輕聲安慰。
白髮人送黑髮人,師母在家從來不提安寧父母的事,宋幼湘從來不知道安寧還有一個小舅舅。
但現在既然來了信,人總是要接回來的。
等師母情緒平靜下來,飯菜都已經涼了,宋幼湘重新熱了飯菜,勸著師母吃了一些。
飯間聽師母說宋幼湘才知道,安寧的父母從小青梅竹馬長大,兩家本就是好友關係,姜滬生自然也是師母看著長大的。
「特別內向安靜一個孩子,怎麼就……」師母說著,眼睛又紅了起來。
宋幼湘還知道,那時候新婚不久的嫂子原本只要同厲家劃清界線,就不會受到牽連,但她堅決不肯,自願陪丈夫去了最艱苦的地方。
而姜滬生則是偷偷爬上火車,跟著姐姐、姐夫一起北上。
因為姐夫身體不好,姐姐一個弱質女流,他不放心,留下信就跟著走了。
這次事情後,守寡多年,一個人拉扯大一雙兒女的薑母就落下了心口疼的毛病。
沒隔幾年,安寧父母亡故的訊息傳到京市,薑母受不了這個打擊過世,因為種種原因,姜滬生沒有辦法回京。
而師母和老師知道這些事的時候,已經是好一個月以後,姜滬生輾轉託人,將安寧送到了他們身邊。
兒子、兒媳,老友都過世的訊息直砸面門而來。
當時老師和師母都倒下了,要不是襁褓中的安寧哇哇大哭,老師和師母就直接閉眼跟著去了。
但即便是這樣,老兩口也大病了一場。
老師的身體就是那時候開始敗壞的。
因為這場病,老師和師母被重新安排了地方,因為一直臥病在床,沒法通訊,就此和姜滬生斷了聯絡。
病好後,師母給姜滬生寫了很多信,但都泥入大海,半點迴音都沒有。
後來老兩口平返回京,師母立刻給姜滬生下放的農場寫了許多封信詢問情況,但農場那邊隔了很久後回信,說是姜滬生已經不在他們農場。
至於去向,沒有說明。
師母一直盼著,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但天往往不遂人願。
「先把人接回來再說,咱們盡力治。」宋幼湘緊緊握住師母的手。
「家裡沒您不行,您得好好的,安寧小舅那裡,我請白哥跑一趟,精神病院我來聯絡,如果情況好,咱們就換個大點的院子,一家人住一起,如果情況不太好,咱們就能治,好嗎?」
師母點頭,因為情緒過於激動,連話都說不出來,只拉著宋幼湘的手輕輕晃動著。
如果不是有宋幼湘在,師母根本就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一個花甲老人,還帶著年幼的孫女,總不能拋下孫女去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