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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上,觀眾在看電影,電影中的小偷在看圍觀的人們,圍觀的人們和小武以及電影觀眾在彼此打量中電影戛然而止。影片對中國社會現實的不動聲色的詮釋如此的細緻準確,在當時和現在都是罕見甚至是空前的。在飽受那些粉飾現實矯揉造作的偽真誠電影的磨難之後,《小武》堪稱非同凡響。

電影中有一個細節,小武去看望生病的歌舞女梅梅,在梅梅的宿舍兩人並肩坐在床上。小武讓她唱歌,梅梅就為他唱起王菲的《天空》,當唱到“我的天空為什麼總是陰著臉……”時,梅梅垂下頭有些哽咽,唱不下去了。看到這裡,我的眼裡盈滿了淚水。

《小武》讓我想到義大利名導德西卡的《偷腳踏車的人》,同樣是直麵人生,同樣關注底層,同樣是極其從容、樸素的寫實。但《小武》又絕對很中國,很鄉土,甚至很殘酷。

2000年的早春時節,我在北京採訪首屆獨立映像節,在那個被迫草草結束的傍晚,主辦者私下通知了部分記者去某個很隱蔽的放映場所,去看賈樟柯的第二部劇情長片《站臺》,我因事沒在通知現場,錯過了難得的觀看機會,據說那天的放映效果極差,片中人物全說一口山西話,而字幕卻是法文,賈樟柯只得在現場充當同期聲的普通話翻譯,賈樟柯自己說他很後悔那次放映。我想自己失去那次看片也許是件好事,後來,我在深圳家中看了法國出版的該片DVD,應該說,這是我所見過最優秀的中國影片之一,它以一種暗喻的方式復活了一代人成長的迷惘。“站臺”的意象來自上世紀八十年代的一首流行歌曲的名字,小縣城的一群年輕的文工團員走穴的漂流青春,影片本身也頗似一個站臺,一個上世紀八十年代流行文化的站臺。可以說那個時代的重要的流行文化符號都一一在“站臺”上展示。在像紀錄片一樣自然逼真的呈現裡,讓人不無懷念地看到了自己曾經的青春,有些酸澀,有些快樂,有些孤獨,更多的是躁動、困惑、感傷和無奈。《站臺》充分顯示了賈樟柯作為電影大家的行雲流水的從容和鞭辟入裡的深刻。我在自己的電影隨筆集《與電影一起私奔》裡,專有一篇《長長的鐵軌》表達了對該片的激賞。

和《站臺》比起來,賈樟柯的第三部長片《任逍遙》沒有讓我體驗到更大的驚喜,這部影片顯得有些圓潤。仍然是山西背景,仍然是以歌曲的名字來命名,兩名十九歲的大同失業工人子弟在潦倒的生活狀態下,試圖用假炸藥包搶劫銀行而未遂的故事。影片透過兩個少年,一個礦區野模特,一個大學落榜女孩,一個黑社會的小頭目等人的關係,表現了大時代背景下,年輕一代內心的慌張和荒涼。我覺得內容稍嫌單薄。

2004年1月,我第一次見到賈樟柯,是在深圳的世界之窗參加他第四部長片《世界》開拍的新聞釋出會。他比我想象的還要矮小,面色有些蒼白,謙和淡定,談吐儒雅而口氣堅決,就像江湖上那些常見的“人小鬼大”的“老大”一樣。我驚訝於這個1970年出生的當代中國年輕的著名導演的沉穩與老練。同年7月,《世界》作為唯一一部入圍的中國影片參賽第六十一屆威尼斯國際電影節。這中間我又幾次與他在深圳進行晤談。

賈樟柯 王樽:電影改變人生(2)

《世界》放映後曾遭遇兩極評論,我始終認為,這是一部極具天才的電影構思,賈樟柯已躍升到更高層面來認識我們的精神狀態和生存環境,將真實與虛擬的世界作了意味深長的觀照和詮釋,雖然該片的表現手法讓習慣了好萊塢甜膩影像的觀眾尚嫌壓抑,但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推移,影片所達到的深刻現實意義會被越來越多的人所認同。

有人說,賈樟柯發現了中國的鄉鎮,我想這並非溢美之詞,事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