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邋遢鬼,你就這麼點出息,嚇個小姑娘,很得意?”騎馬走在最前頭的姚一簽回頭冷嘲了沈劍堂一句。
“我說,我哪裡嚇唬她了,我說的是實話行不行,要說這山裡沒有兇禽猛獸,那才是騙她的,等下蹦了個老虎出來擋路,她就知道我說的是真是假了。”
遺玉見他們倆拌嘴,便仰頭看著李泰的下巴,又放低了一些聲音,道:“蛇群很多嗎?”
“多。”不等李泰答話,一邊又有人插嘴,遺玉轉頭看著懶洋洋騎在馬背上的姚一笛,這比姑娘還要秀氣些的少年,一手扯著僵繩,一手轉著半尺長的短笛,斜眼看著她,道:
“你怕蛇?”
“還好吧,一隻兩隻是不怕,但要是一群,那就……”遺玉神情彆扭,女孩子少有不怕蛇的,尤其是一群,想想就噁心。
“哦,”姚一笛理解地點點頭,突然指著對面的山壁,道:“你看——”
遺玉聞言,下意識地扭頭,定睛一看,臉色瞬間染上一層青白,離他們三四丈遠,那坑坑窪窪的山壁上,盤桓著一團一團扭曲著身子的小蛇,少說也有二十來條,粘答答的身子,叫人胃裡泛酸。
“——是怕那樣的嗎?”姚一笛續上後半句話。
被兩邊人無視了半天的李泰抬起手,把遺玉僵硬的小腦袋按在胸前,瞥了一眼瞼上掛著惡劣笑容的姚一笛,雖被面罩遮住眉眼,但警告之意還是很清晰地傳達給了這感官敏銳的少年。
“……姚一笙,你既然這麼說,等下要是有老虎出來,我可不管你!”那頭沈劍堂不知被姚一笙哪句話踩到了痛腳,惱了她一句,便不再做聲。
有言道,在水沒說沉,在林莫言虎,這話如今看來是有道理的,沈劍堂話音弗落,眾人便聞見這山道間響起一聲渾厚的叫聲:
“啊唔——”
“姓沈的,我以後乾脆就叫你烏鴉嘴好了。”姚一笙一邊嗤笑,一邊放緩了馬速,凝神看向前方不遠處被樹叢遮住的山角。
其他幾人也都各自戒備起來,這西南山林中的老虎可不是紙做的,有迷道的商旅,往往命喪它們口中,不知見過多少血光,兇猛殘忍,聽這一嗓子悶吼,還是個大傢伙。
李泰感覺到胸前的小腦袋亂動,沒按著她,由她轉過去打量前方的林子。
“啊唔——”
又一嗓子威勢地叫聲,剛才還遠的聲音,此刻是震耳欲聾,遺玉屏住呼吸,盯著前方路口似是從天而降,將近一輛車廂大小的花斑虎,這猛虎半點都不怕生人,此時天色未暗,她還能看見試探著靠近的它,張大的血口中,利齒上滴流的涎水。
好大一隻老虎!
“嗬!老沈,你這是把山裡的虎大王招來了吧。”何少知這胖子愣了愣,這時還有心思去開沈劍堂的玩笑。
“啊唔——”
“都別動,柳兄,你和我一起上,咱們倆——沈劍堂話未說全,遺玉便見前頭一匹馬背上,射出一道人影來,手起刀落,半丈的長刀閃著寒光,當空便劈向了攔路巨虎。
來勢洶洶,閃躲稍遲,那虎身上便濺起一絲血花,可這山中的猛虎,又怎堪忍受這般藐視,受了傷,反而更兇,拖著巨大的身子,竟然一縮一躥,躍起了足有一丈高低,張嘴撲向刀客。
第四章 黑色的眼睛
一人一虎,在這山道狹角處對上,一氣勢洪勇,一猛不知退,長刀劈砍,有進無退,虎爪撕拍,有來無回,聲聲厲斥,雷厲風行,夾雜著猛虎的咆哮,在這山間迴響,快若了了,慢說十幾招,但聽一聲嘶嚎,這身形纏鬥中的一人一虎,雙雙向後退去。
“啊唔——”
腰背染血的巨虎,死死地盯了一眼對面人馬,雖有不甘,但還是一個轉身閃進了身後的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