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吉想起了博一的話:俊郎因為是順道而且離博一家又近,所以沒先去他家,而到離得不遠的大槻家去了。
按常情說,不是應該先到親族家出診去嗎?因為大槻咯血,就考慮先到他家去看,而後到博一家。這種事情,可以想像,正是暗示了俊郎和博一平日的冷淡關係。
良吉隨警察到了博一家,接著就在他家周圍轉了一圈。
周圍覆蓋著厚雪,不能辨別清楚。可從地形上看,的確感到沒有什麼耕地,平坦的場地不過是有限的一點點,剩下的就
都是急陡的高山了。
博一家的周圍髒亂得很,看到一些放置的東西,也都是破破爛爛的傢俱。
這中間,良吉看見雪地上扔著少許像掉落的黑色渣滓一樣的東西。
是什麼?
拾起一看,原來是野漆樹果實皮殼的破細碎片。
這一帶,好像是有野漆樹啊。
良吉往山上看,每棵樹的枝上都掛著雪。從那松、杉、檜、棕等群樹中間,不用費勁兒就看見了野漆樹,一棵巨大的野漆樹高高地挺立著。
良吉扔掉這些黑色的碎殼,就像在白雪上灑落了一層黑色的粉砂。
良吉給東京的本社發了電報,請求再給三天假。
要參加俊郎的葬禮,就不能按時從這裡動身了。回到亡父的故鄉,恰恰遇上一個和父親有血緣關係的男人的暴死,這是一種什麼緣分呀!
&ldo;實在麻煩你了,對不起。&rdo;秀向良吉道謝,&ldo;事已如此,請你放心地回去吧,因為你在東京還有事情等著辦呢。&rdo;秀這樣說著。可作為良吉,由於去過遭難現場的緣故,不好意思在葬儀之前離開這裡。
告別儀式相當隆重。杉山俊郎是這片山村的唯一醫生,受著村人們的信任和尊敬。對於醫生的不幸逝世,不論誰都表示了痛悼的心情。
俊郎的兩個兒子,都接到電報回來了。他們都是優秀的青年。
吿別儀式在村寺的正殿舉行。參加者以村長等當權者為首,所有村人幾乎全來了。像這樣隆重的葬禮還從未見過呢!村人們一致這樣反映。
良吉作為親族的一員,坐在遺屬席的末位。
先是兩個兒子和妻子秀給死者上香,隨後是親友們上香。良吉看到,無論哪一個都是生活優裕的人。親友不只限於本村,遠村和近村的都來了。僅是親戚,總數就超過了二十個人。
其中最貧困的,還是杉山博一。他的妻子彌撒子是和他一同來的。
博一穿著褪了色的西服,這是他唯一的一件好衣服。沒有領帶,裡面是洗褪了顏色、皺皺巴巴的襯衣,而且下襟還露在外邊。
妻子彌撒子的穿著像是從哪裡借來的。雖說是一件乾淨利落的衣服,可還是袖子長,不太合身,而且那也不是喪服,是一件色彩和葬儀氣氛很不諧調的衣服。
可是,在這20多人的親戚中,跪在靈前最悲痛的卻是博一夫婦二人。
看見這種情景的人們,也許會產生奇異的感覺。良吉從旁悄悄觀察弔唁者的表情,都在凝神看著哭倒在靈前的博一夫婦。這與其說是一張張被感動了的面孔,不如說是一副副茫然不解的表情。
如果進一步分析人們在這種時候的感情,那麼,看到平日和俊郎感情不合的博一夫婦,意外地在靈前如此悲慟,都會感到是意料之外的變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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