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會有人來核查黃冊的資訊,若有隱瞞,嚴懲不貸!”
丟下這句話,就揮動馬鞭,帶著其餘的乾人離開了這裡。
春日暖陽,微風和煦。
鬆軟的泥土散發著清新溼潤的氣息。
少年小虎看著馬蹄濺起泥土,漸漸消失在視線中,一股莫名的情緒在心底瀰漫開來。
不知為何,他總有一種預感,自己以後要做乾人了。
安仁府城裡。
趙府。
年逾古稀的趙守正坐在太師椅上,端著茶杯,抿著茶,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到底是做過戶部侍郎,縱然已經告老還鄉了四五年,仍舊有位列公卿的氣質,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
縱然天底下發生了再大的事,在人家的眼裡也不過是過眼雲煙,壓根沒往心裡去。
分坐在兩側的十幾名士紳,氣度上就要差的太多。
此刻,他們坐在太師椅上,如坐針氈,看著趙守正,皆是愁眉苦臉,如喪考妣。
“趙老,分田的告示已經張貼出來,我等究竟該如何是好啊!”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躲過了屠城的危機,竟然又冒出這麼一重劫難。
所有的百姓,重新登記造冊,重新分配田地。
他們這些士紳也在其內,現有的家產,包括宅邸,金銀首飾,古董字畫,全都可以保留,唯獨這田地,全都要分出去。
就算手上有一萬畝田地的地契,也都作廢,要分給那些窮人。
說句實在的,那些田地,要是被乾人的將領用各種方式巧取豪奪,他們心裡倒還能好受一點。
結果就這麼莫名其妙的分給那些窮人,簡直是比剮他們的肉,還要讓他們難受。
見趙守正不說話。
一名士紳哀聲道:
“趙老,家產再多,也猶如浮萍無果,明月無根,經不起折騰,說到底,田地還是我等安身立命的根本。
乾人一張告示就要將我等的田地分了,這不是掘我等的根嘛!”
此話一出,立刻引起了一眾士紳的共鳴。
眾人皆是望向趙守正,附和道:
“是啊,趙老,我情願他們把府上的那些金銀財寶,古董字畫搶走,也不想這祖上傳下來的田產分給窮人。”
“如今劍南道是乾人當家作主,朝廷發的俸祿送不到我等的手上,沒有田地,我等怎麼活啊”
到場計程車紳絕大多數都曾在朝堂上做過官,致仕以後,還能領到原先一半的俸祿。
趙守正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飽經滄桑的眸子環視一週,蒼老的臉龐顯得無比平靜,緩緩的吐出一句話:
“老夫只有四個字送給諸位。”
眾人見趙守正說話,全都望向了他,目光中帶著希冀。
希望這位曾經位列公卿的前戶部侍郎,能給出一個合適的解決方桉。
趙守正略顯渾濁的眼睛,迸發出一道精光,一閃即逝,緩緩道:
“知足常樂。”
說著,握住手裡的鳩杖,緩緩的站了起來。
知足常樂?
是說他們太貪心了嗎?
這些田地本身就是他們的祖產,他們想著留下來,不是人之常情,這算什麼貪心?
若不是這個意思,又會是什麼意思?
其餘士紳還在品味這四個字的意思,見趙守正起身,也都跟著站了起來。
“趙老。”
趙守正看了他們一眼,卻沒有理會的意思,只是澹澹的道:“好自為之。”
說完,握著鳩杖,顫顫巍巍的朝外面走去,步伐很慢,身子微微晃悠,但每一步都踩得很穩。
其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