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訝異,今兒剡洛不會是因為聽說了什麼風言風語才來的鳳藻宮吧?說也奇怪,方才打聽了下,才知剡洛是隻身一人前來的,身邊兒連個近侍的人都沒帶。她不敢多待,狐疑地壓首,低應了一聲兒:“是,奴婢告退。”
蘇泊生撇過頭去咳了幾聲兒,剡洛便問道:“御醫可有說過些什麼?”
蘇泊生猶豫了片刻,才退開一步,彎身道:“承蒙皇上關切,草民惶恐。”
剡洛皺緊了眉,直起身子眯著眼睛看靜靜在旁的蘇綰,苦笑道:“看來你們二人都是將我當外人了,是嗎?”
“草民不敢。”
“臣妾不敢。”
剡洛抿緊了唇,蘇綰與蘇泊生一致的態度令他不由自主地惱火。他冷冷看著蘇泊生:“你為什麼會來京都?”言語之間並無半點兒感恩,反而有種逼迫的趨勢。他所不能容忍的是,自己所想保護的人,會被他人所利用。而蘇泊生恰恰是觸到了這一點。
剡洛無法忘記在攏音殿上看到蘇泊生從韻妃身後出來的那刻震驚,自己的心彷彿在那一刻突然間不動了。他萬萬想不到,臨王竟然會將一個已存有死名的人,給重新挖出來!
所以更確切地來說,剡洛他是氣憤自己,惱火自己的一時大意,讓臨王有機可趁。
蘇泊生對剡洛這絲憤怒無法理解,心中踟躕著,看了看蘇綰:“皇上……謝皇上掛心,草民,是來辭行的。”
“辭行?”剡洛錯愕。
蘇綰亦皺起眉:“大公子,緣何要離開?”她心裡頭卻是明白,定是宮婢們私下裡說了些什麼,正打算向臨王討人,讓他搬到宮樂房去以正聽聞,卻沒成想他卻急於離開了。
蘇泊生淺笑:“皇上娘娘對草民一番厚愛,草民深感五內。但是,溪魚伍雀若是深海活密林之中,是活不下去的,不是淹死就是餓死……草民又豈能在這深宮裡久留呢?”
剡洛聽他言下之意,大有諷刺當下局勢之態,心頭隱隱泛起了疼。這就是他所不願在朝為他所用的真正原因,他不想蹚那權力的渾水。當初他說假死計劃的時候,他便知道了,這是一個他永遠也無法報答的人。
他靜靜看著蘇泊生,兩年時間裡,他已變得更加清瘦,鬚眉清疏,增多幾分仙風之態。他在心中打了個寒顫,終於意識到,他緣何會不惜****身份而近身宮廷,為的,就只是他心中的那塊懸石吧?他極怕自己對蘇綰是虛情假意的,未加真情相待。
剡洛蹙緊眉,吸了一口氣,心虛不已。是的,就目前來說,在外人看起來,他與歷來薄情帝王無異,只見新人帳前歡,不聞舊人階下泣。可是他對蘇綰有信心,尤其是知道她又懷了孩子之後,就更加確信無疑,蘇綰是不會輕易放棄什麼的。
蘇綰聽此言卻又是一番感慨。打從決定跟隨剡洛之後,她便知道今後不是死亡就是牢籠一樣的生活。可是她並無意識到,原來這種生活,是可以耗費一切感情的。皇宮雖大,但仍罩不住一顆心。正因為無法飛躍皇牆,所以更希望有人進來,填充後宮,增色佳麗。這些她並不否認,也在心底裡接受了。可是她不懂,為何剡洛如此決絕,有了新歡卻決計不要舊愛了,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說他與薄情寡性的帝王無異,卻是為過了,他不一樣,不一樣地讓她覺得害怕。對感情最為誠實的人,愛就會愛著,不愛也就是乾乾脆脆地不愛了,絕不越雷池半步。但是剡洛今晚的有些作為卻又令她迷茫了,剡洛的反反覆覆,讓她覺得自己像是個以他為軸,只知道瞎轉的羊。
此刻氣氛稍顯惆悵。蘇綰打起精神:“大公子說走就走,豈不讓人悵然嗎?皇上,你明兒能撥出時間來麼?”
剡洛低眉:“能。”言下之意就是,你有什麼主意照直說了便罷。
蘇綰鬆了口氣兒:“那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