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之中難免都是些資格老的舍人們到處張揚，拼著自個兒身後的臺子高調異常，這已非不鮮。再說這兒誰的腰桿子硬得過太后？當然，論真正的腰桿子，那還得屬懷刺史，不過這是題外話。所以瓔舍人連舍人這倆老妖精便一統了後宮裡所有的舍人宮婢的，無有敢違佞者。人人都踮著腳尖兒巴望著能拍這倆老祖宗的馬屁，所以雙蓮才見瓔舍人居然不打招呼地自行前來才有如此吃驚。

舍人都是傲慢的，因為他們傲慢之後有著更為脆弱的理由。粉刷自己高人一等，在掩蓋自己下半身的缺陷。人之常情！

蘇綰費力地支起上半身，歉意地道：“恕綰兒有病在身，不得相送，瓔大人好走。雙蓮，代我送送大人吧……”

瓔舍人眉開眼笑：“罷了罷了，雙蓮你侍候你家主子用膳吧。”說罷就扭著屁股去了。

雙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但見蘇綰眉宇微皺才吐了吐舌頭。人家兩個可是老鄉，這不自個兒已經佔了便宜了嗎？得拍蘇綰的馬屁才成。於是上前，小心地將蘇綰扶起來。在腰下墊了個軟枕，問道：“姑娘，這會兒可有好些了嗎？”

蘇綰凝神，有些想到了別處。被這麼一問，便立刻回過神來，問道：“雙蓮，你可否知道，靖南王在不在宮裡？”

蘇綰一問，雙蓮就蹙起了眉，顯然對靖南王這封號不陌生。她嘆了口氣兒：“莫非姑娘也認得王爺？”

“呃……”蘇綰愣了一下，笑道。“不算相熟，有過幾面之緣。”

雙蓮道：“那王爺，是太后孃家過繼給先帝，故而論起來也算是先帝遺血，六歲時便封為靖南王，封地南域。這會兒不是南面暴民作亂麼？故而又北上來了。”說著眼神裡有些說不透的意味，看著蘇綰，好像在問，這話你聽得懂嗎？

蘇綰心道，她自然是懂的。這一手，懷煜書是親兒子，但畢竟這身份不光彩，所以萬一上位不成，太后的另一手還抓著個靖南王。她的兩手抓功夫，可委實紮實啊，為自己想了兩條路。但是這兩條路卻都不是後路，看來她是窮盡全力要拼上一拼的。不成功便成仁！

她沉思了片刻，又笑道：“被姐姐一說，我倒是怕起來了，南面打地厲害嗎？”

雙蓮巧笑：“聽說是安陽王夥同民夫造反呢，太后懿旨，我永興禁軍定能夷平那些個不肯服帖之人。安陽王必誅，那些暴民自然也會有應得的下場。”

“暴民？”蘇綰在心裡笑道，是啊是啊，程東還不夠暴民的嗎？可是人家待瓔靈可是十分溫柔的呢！看來太后頗懂安撫人心，這宮裡頭上上下下都被與世隔絕了，訊息閉塞，就跟慈禧閉關鎖國似地。但太后的心，無疑還是亮亮堂堂的，要是也矇蔽了，那就好辦了！

她嘆了口氣。

雙蓮一驚：“姑娘怎麼了？”

“哦……沒，沒什麼……我是想靖南王這回又離鄉背井的，有些同情。”

“嗨……同情他個什麼勁兒，天天宮裡宮外樂逍遙的，這日子沒少花天酒地。”雙蓮不屑，“聽說他宮裡頭的婢子們，個頂個兒的漂亮。”她使了個眼色。又道，“據說靖南王再封地時便不安分，府裡頭的妻妾堪與後宮相提並論呢！不過這回，倒沒見著帶上一個過來的，誰知道是不是被這花心王爺給拋棄了呢！哎，想想倒是可憐那些女人了。”

要說靖南王府裡的風月佳人，繁花似錦，蘇綰可是真正領教過的。她笑了笑，有些無奈。想起拿府裡幾日的風雲，對那些女子既恨又同情著，心裡也挺複雜。不過一想，便想起了那個地牢，那個生生世世的約定，那個屬於剡洛處於生命盡頭的承諾。

第一卷　雲泥之爭　第三百三十三章　玉堂金馬撥寂寥

第三百三十三章　玉堂金馬撥寂寥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彼時的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