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韓延,替天下除了,除了慕容衝……”
如鬼魅般,一片猩紅。
鳳落
冬日風暖,雲濃冰清。
苻堅走過跪在地上的慕容氏族,面露得意之情,熱情溶化了周遭的空氣。曾經趾高氣揚,走馬破城的鮮卑子弟,終於成了他——苻堅的手下敗將。他征服了這個不可一世的姓氏,此刻,前燕的皇族子民,命運全在他的一念一想之間。他的一個表情,就可以輕易決定慕容血脈的存在走向。
他坐下來,懶洋洋地用目光掃過下面的俘虜。在那些面孔煞白,全無表情的人群中,瀰漫著哀慟與蕭瑟之氣,寒風中愁情四溢。
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前燕皇帝的身後的兩個人身上。他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他突然覺得周身輕鬆,無比快樂。他是他們的大王,是前秦的大王,也許不久,他就是天下的帝王。他的才學,他的心智,他的曠世豁達,為了這*一瞥瞬間縱橫燃燒。
被目光焦灼的少年抬起頭,望著他,眼神裡滿是鎮定和果敢。風起,青絲拂過少年秀美的面龐。少年拉住身旁的哀婉少女,用一種充滿了鮮卑族特有的堅毅目光,與他對視。
這世界,原來只剩下他們三個人。
月色灑滿紫宮,流光徘徊,少年一襲紅衣,神色悽迷。他旁邊,是面帶淚痕的清河公主——他的姐姐。
“鳳皇,答應姐姐,一定要活下來,為了慕容氏,為了大燕,復仇興邦!”
“姐姐,我,不想停留在這個溷濁的地方。”
“不,你一定要復仇,不能忘記大燕的一草一木,不能忘記大燕祖先的基業。”她拭去淚痕,黑亮的眸子裡射出異樣的興奮:“我們的血管裡,流的是慕容氏高貴純潔的血液,我們現在活下來,就是為了大燕復興的那一天!”
她坐下來,在梳妝檯前,鏡中,嬌俏的面容因仇恨而變得緋紅。章臺綿柳,昭陽飛燕,此刻在國仇家恨中煎熬。身後的少年蹙緊眉頭,咬住紅唇,陷入深思。
苻堅走進來,紅燭搖曳,天地間瀰漫著甜香的氣息,纏綿悱惻。慕容衝盯著他,這是一個氣度非凡的人,從他的臉上讀出了某種依稀也曾屬於自己的自信和驕傲;苻堅盯著慕容沖和清河公主,月色勾勒出倆人清秀的身影,清雲蔽月,流風迴雪。
三個人的身影交錯支離。三個人的命運從此改變,萬千人的命運從此改變。芳澤皓質,冰容玉肌,竟捲起中原鐵騎狼煙,竟摧毀古都的平靜溫婉。
鳳起
阿房,梧桐修竹挺拔翠綠;宮內,瑰姿豔逸隱忍內斂。那身猩紅色的長袍在翠竹的映襯下十分醒目,但又兇險。煙花弦管的歲月,每一天都在煎燙著靈魂。不想在彼此的記憶裡留下歷史,不像在彼此的歲月中留下想念,僅僅,想說再見,想說別離,顛覆整個乾坤。如此,方能鳳凰于飛;如此,才不枉費這充滿了仇恨和慾望的美麗軀體。
建安十九年,苻堅敗走淝水,他的家國夢頃刻破碎。原來,浪漫主義者,總是不能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時任平陽太守的慕容鳳皇,集結兵力,率領壓抑許久的鮮卑族人,進攻長安。復仇的火焰一旦燃起,則沸騰放縱;被仇恨和屈辱折斷了的靈魂,為長安,為中原,編織了天羅地網的噩夢。悽夜夢魘,早已把他的笑容變得血腥瘋狂。如花佳人,伴著他的戰鼓彩裙飄飄;紅粉嬌顏,和著他的號角揚塵陣陣。
玉面修羅帶領鉛華紈素,花殺陣前,竟佔領阿房舊地,直逼長安。
鳳拈
苻堅再次見到慕容衝,百種滋味湧上心頭,包括他的愛戀。
苻堅站在長安城樓,雖歷經磨難,但氣度未變;他盯著慕容衝,仔細捕捉著每一個細微的改變。眼前的慕容鳳皇,紅袍黑鳳,玉面紅唇。只是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