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重心長,看這架勢,這一開閘至少一兩個鐘頭,能把前世今生都捎帶著說了。但反正打定了陪她的念頭,聽就聽吧。
醫院的長廊像個時空隧道,穿梭的護士從那頭到這頭,又從這頭到那頭。一個剛死去的人被推出病房,蒙著白布,露著雙腳,不知為何無人送行。車子吱吱呀呀,被戴口罩的人堅定地推走。他猛然想起和老梅在醫院的那天,於是就盯著這輛車看,那雙腳似乎動了一下。他搖了搖頭,繼續聽馬璐說,才走了一會神,她就說到孩子出生了。
第二天,他決定提前點到“幸運星座”,看有沒有安排不妥的地方,和大龍聊一聊,別酒桌上翻了臉。這個世界上他可以誰的賬都不買,但是小約翰例外。
雲鐵山來了電話,說你知不知道政法委想安排開發區分局的新領導,有訊息出來了,據說有你有我?陳麥並未聽說這訊息,對他的關心表示感謝,表示如果同去,你當局長,我做副的。雲鐵山哈哈笑道,要當也是你當,我怎麼敢和你爭?打麻將你不是對手,射擊你也不是對手,幹工作你可比我行。
放下電話,陳麥很快想明白了這事。雲鐵山在走關係調動,想去當開發區公安局的一把手,上面也有人在為他安排,但他一個人動太扎眼,需要一個墊背的陪襯一下。找他陳麥墊背還要他領個人情?的確夠孫子。但反過來想,他去了也好,他一走,比自己工齡長的支隊長就沒了,治安維穩工作又是最重要的,將來提副局長就非自己莫屬。
他和雲鐵山較量過三次槍法,二人都擅長兩連發急速射擊,打靜物雲鐵山厲害,打兔子陳麥佔優,只是打人沒比試過,二人誰也不服誰。雲鐵山也曾嫉惡如仇,連破大案,但這兩年腦子進了水,⑸⑼⑵為了謀官什麼臉都不要了,本來和他是出生入死的交情,後來又各自沾了錢,倒走得遠了。
陳麥和大龍聊了一會晚上的飯局,大龍只聽不說,面無表情。陳麥便不再說了,因為勸著大龍,自己的火倒拱起來了。一輛黑色賓士停在門口,下來了一身白西服的小約翰,他腳踩亮棕色尖頭皮鞋,鼻樑上架著金絲眼鏡,髮型一絲不苟。這個曾令四方畏懼的人如今周身透著書卷氣,這更增添了他的魅力,已經有人開始叫他老約翰,雖然他還不老。
大龍迎進小約翰,公司的員工大多不知道他才是這家店的幕後老闆,見大龍完全沒了平日的惡霸勁頭,不禁奇怪。陳麥在二樓等他們。三人坐下,大龍支開員工們,小約翰照例掏出幾根剪了屁股的雪茄,幫他們都點上了,等他倆抽了幾口,微笑著看著他倆。陳麥鼻子吸溜吸溜的,彷彿還沒品出個味道;大龍卻像吃了苦藥,頭一個勁地晃。小約翰搖了搖頭說:“別看麻煩點,其實比香菸健康很多,而且有勁兒,一根頂一包煙的勁兒,晚上喝紅酒的時候來一根,才覺得這輩子沒白活。”
“這不可能,聽你說的這比搞女人還爽?”陳麥故意調侃。
“這怎麼比?沒有可比性嘛。”大龍突然說話,嚇了他倆一跳。
“你就是哪天干到公安部部長,也還是這個德性!我也奇怪你們還能弄這麼些花活,這是誰嫖誰呢?”小約翰渾厚地噴出一口煙,濃密地浮在地毯上,慢慢地在他們腳下散開,像浮在河面上的濃霧。
“大龍要像你這麼矯情,這地方早就倒閉了。”陳麥大咧咧地叼著雪茄說。
大龍嘿嘿一笑,也不抬頭,手指神經質地彈著雪茄,又開始沉默,盯著地毯出神。
“你那個會所還不開工啊?再拖下去陳麥說不定哪天被雙規了。”小約翰溫和地開著玩笑。
“總是選不到合適的地方,要麼太大,要麼太小,要麼交通不好,回頭聽聽你的意見。”大龍侷促起來,手指神經質地擰著菸頭。
“算了,你愛咋弄咋弄,今天的都安排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