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什麼內容,但也一眼瞟到了那隱藏起來的明黃,那是寫給皇帝的奏章才會用到的顏色。那麼,任刃到底在天仁帝身邊經歷了什麼?
“不想說的就不說,只挑可以說的就好了。”林澤生拉著凳子緊挨著他坐下,輕聲說道。終究,他還是看不得他臉上恍惚的神色,看不得他去回憶一些可能痛苦的事情。
“其實,沒什麼不能說的呢。”一些事情憋在心裡太久太久了,他無從訴說,無處發洩,只能將那些回憶壓在心底,腐爛成毒。偶爾,毒氣會翻湧而上,勾出他徹骨的痛楚,再悄無聲息的回落,醞釀著下一次更為慘痛的折磨。
這樣的折磨,他只能獨自忍耐,無從傾訴。今日,竟有人問了……
“只是一個傻子的故事罷了,那個傻子愛上了一個不愛他的人。”任刃頓了頓,回憶著當年年華正茂,意氣風發的自己。沒有注意到因他的話,身邊的人眼神一痛。
“那傻子想著,我那麼愛他,只要一直愛他,對他好,他就會愛上我的。所以,他死皮賴臉的跟在愛的人身邊,想盡辦法討好他。他滿心只有那一個人,家人不要了,朋友不要了,為了那個人變得可怕起來。只要是愛的人的吩咐,他都去做,殺人放火,栽贓陷害,手上沾了無數的鮮血和人命,每夜每夜被噩夢糾纏著,生不如死。”
是呢,第一次殺人之後的自己,每夜都要被驚醒,根本無法入睡。後來,他只好不睡,這麼一堅持,竟是近十年。那時候的蕭天弘可曾注意到了,任刃其實夜晚從未睡著過呢?
“最後,傻子愛的人終究也沒愛上他。”任刃說到這裡,便住了口。就因為直到最後蕭天弘也沒愛上他,所以才能將他毫不憐惜的推出去任人辱罵,最後毫不猶豫的拋棄吧。他跟在蕭天弘身邊十幾年,唯一的心願就是讓他愛上他,可他失敗了,所以這就是結局。
“小刃……”林澤生覺得心口處的悶痛讓他的呼吸都有些困難,卻仍只能小心翼翼的喚著他,手掌輕柔的摸上他的發頂,輕輕摩挲,似乎生怕他的痛會傳遞到他身上。
“所以我認輸了。”任刃突然抬起頭,看向林澤生,嘴角的笑容有些淺淡,淺淡的似乎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可是不認輸又能怎麼辦呢?就算為他去死,他也是不稀罕的吧?最開始的時候,我還抱著希望:我那麼愛你,你怎麼會不愛我呢?可是也許就因為我那麼愛過,那麼努力地嘗試過,但他還是沒能愛上我,所以我徹徹底底的認輸了。”
林澤生只是無聲的搖搖頭,手臂輕彎,將他頭靠在自己的胸膛。就好像,之前他受傷時,他為他療傷一樣的姿勢。
任刃的聲音從他的懷中傳來,居然帶了幾分愉悅的聲調:“很神奇是不是?只不過是愛上他了,就什麼都肯做了。你知道嗎,其實那天在戰場上殺的那個水寇,不是我殺的第一個人了。你當時那麼生氣也是覺得我對於生命太冷漠對吧?其實我也有憐憫之心的,真的,我都儘量避免濫殺無辜了,否則又該睡不著了。每天都不能睡覺,真的很難過的。”
“小刃,別說了,我不問了。”林澤生感到眼眶有些酸澀,似乎有什麼要洶湧而出,讓他幾乎控制不住。
“不,我要說。”任刃撅起嘴,繼續道:“可是沒辦法啊,也許是殺人殺多了吧,我只是麻木了。別人的生死在我眼裡都是平常的了,跟踩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區別。所以醫治那些病人,我只是出於對醫術的愛好罷了,我真的不是可憐他們什麼的。”任刃抬起頭,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林澤生的下巴,和輕輕扇動的睫毛。
“所以你看,我這樣的人真的很惡毒很可怕,你最好……”輕快的語氣突然頓住。任刃怔怔的抬起手,摸著臉頰上溫熱的液體,疑惑的從他懷裡起身,清楚地看到了林澤生眼眶上掛著的淚滴。
“為什麼哭呢?”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