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就不會這樣死了吧……”
被他語氣中的自責刺的心中一痛,任刃立刻下意識的反駁:“這不是你的責任,人是我殺的,火是我放的!”
“嗯,”腰間的手臂緊了緊,林澤生輕笑:“所以,這份罪是我們兩個人的。因我而起,因你結束。那麼,我有什麼資格責怪你,指責你呢?”
任刃定定的任他摟著,心臟突然軟軟的疼。
他一直知道,自己是一個倔強的人。多年來的行事風格,他早就習慣了獨斷專行,不需要別人的認同和理解,更不屑於去解釋所謂的誤會。所以那時在澤州戰場爆發的冷戰,是林澤生先退了一步。
今天也是如此,被發現後,他不辯解不掩飾,直言他殺了人,態度很明顯就是——我已經這麼做了,你要如何?
這種孤漠和冷傲,是習慣使然,不向任何人低頭。
所以再一次,還是林澤生低下了頭。
聽著身後之人的淡然淺笑,即使不回頭,任刃也知道這笑容是有多麼的勉強,那是以微笑作為面具的只留給自己一個人品嚐的罪責。——就好像那時候的自己。
那一年,任刃他只有十五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為了心愛的人,他自告奮勇的為那人解憂,他還稚嫩的雙手第一次染上了鮮血。那時候的任刃殺人的時候手還會抖,心還會慌,所以在對方撲過來的時候,劍就直直的刺入了對方的腹部,鮮血四濺,濡溼了雪白的衣衫。
然後夢魘糾纏,那瀕死扭曲的面容,那血肉模糊的場景沒日沒夜的糾纏著他,那種對於良知的翻覆,對於道德的踐踏,讓他從心裡厭惡譴責著自己,卻偏偏無從補償,更不能表露。每一次,見到蕭天弘時,他沒有露出過一絲疲態,表現出一點厭惡,總是笑著,燦爛地笑著。因為他害怕,他怕她只要流露出哪怕一點點的不甘,就連這個能為他殺人放火的機會都沒有了……
——就好像現在的林澤生。
任刃一直都知道林澤生是個固執的人。他自小在醫聖谷長大,最是尊重生命,最厭惡的便是擅取人性命的行為。即使醫聖谷有許多秘密,醫者仁德——這也早就是印在了心底,刻進了骨子的信念——他的道德感本就比常人高出了許多。所以今日他的放縱與袖手旁觀,對他來說無異於親手殺人的罪惡感。
——但卻不敢表露出一點,因為他那麼愛他。
酸痠麻麻的感覺從心底如同細小的氣泡一點點的冒了出來,綿綿不休,鑽入了骨肉之中,沿著血液奔流。火光讓眼前的景物有點扭曲,視線跟著模糊迷濛,任刃愣愣的坐著,想要說話卻發現吐不出一個字來。
——明明他才是罪魁禍首,為什麼卻要別人來分擔?
呼吸綿長的淹沒在了夜風之中,幾不可聞。木柴噼啪的燃燒聲隨著偶爾暴起的火星跳躍著,在沉默中格外的刺耳。柴火下黑色的灰燼的邊緣有著金黃的光芒,毀滅中卻有著特殊的美感。
垂在兩側的雙手緩緩抬起,按在了腰間的雙手之上。感到那雙手微顫了一下,隨後立刻翻轉了過來,將他的手握緊,緊的幾乎有些疼了。低下頭,任刃看著兩人交握的手掌,一雙修長有力,一雙佈滿傷痕。
然而卻握的那麼緊,好像只要這樣,就能將那遍佈的傷痕撫平一樣。
可是這樣的手,這樣的傷痕,怎麼配得上這樣的手呢?心中想著,手便往回縮了縮,卻不料被第一時間發現了企圖,將手握的更加緊了,緊的指尖都開始泛白。
那人的嘆息隨後在耳邊出現:“小刃,別逃。”
“我沒有逃!”任刃立刻回頭反駁。任刃從不是不戰而降的逃兵,也不是龜縮不出的懦夫。然而這本該是有力的一句話,卻因為兩人過近的距離,回首的瞬間鼻尖和嘴唇從身後人的臉頰掃過而變得氣勢弱了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