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依舊無所畏懼——因為那時候的他,已經沒有了畏懼的資本。他所在乎的,都已經不在了,不過徒留一條賤命,不過一世罵名,任刃已經沒有可失去的了。
人生得以重來一次,依舊是十幾歲的身體,但曾經張狂的少年再也消失不見。那個傻乎乎的衝到心愛的人面前大聲說出“我愛你”的少年,那個敢於為了愛情冒天下之大不韙的少年,那個肯為了心愛的人手染鮮血再不單純的少年,那個可堅信著愛情的少年,已經死了。
視線一點點的撫摸過對面人的臉龐,一毫一厘的刻畫著,用力而深刻的想要印入心裡。任刃想,如果不是林澤生,他再也不敢去期待愛情、奢望溫暖吧?無論他的心防守得有多麼嚴,可對於這樣一個如同上一世的任刃一樣愛到義無反顧的人,他做不到無動於衷。
為了他,這個人一步步的後退,將底線一次次的下移,直到險些喪命,直到終於將醫聖谷都連累了進來。不過一個任刃而已,就讓“神醫”墮入了凡塵,再不能遊離於各國之外,悠閒度日。如今的他只是“醫”,陪著他一起捲入了這朝堂紛爭,天下大亂之中……
他對他的好,細細密密的溫暖涓涓不斷,在不知不覺中蠶食著他冰冷的心,滋潤著那上面的千瘡百孔。任刃終究不是個無情的人,心暖了,心動了。
任刃想,這就是他和蕭天弘的區別吧?即使早就學會了蕭天弘的手段,他也永遠學不來他的無情。這樣被愛著,又有幾個人能做到毫不動容,無情利用呢?
“你對我家少爺做什麼!”突然的一聲怒吼打斷了兩人之間濃的抹不開的溫馨。
任刃還未回過神來,手臂已經被人扯住,驟然離開溫暖的懷抱,直被拉開了幾步遠才站住。
只見染墨怒氣滿身的瞪了一眼坐在原地的林澤生,轉頭看向身邊的任刃,換上了擔憂的神情:“少爺,你沒事吧?”隨後立刻自責的紅了眼眶:“都是我的錯,我太大意了……早就覺得不對……”
“染墨……”任刃也有些呆了,全然不知道怎樣處理這樣突發的狀況。
“染墨,你想一想,以你家少爺的伸手,若是他不願意我能奈何的了他嗎?”林澤生緩緩站起,撣了撣衣衫下襬沾上的塵土,走到染墨的面前,似乎沒看到他立刻戒備抽出來頂在自己胸口的長劍,鎮靜的笑著問。
染墨一愣,隨後立刻難以置信的回頭看向任刃。
“林澤生,你!”任刃同樣震驚的看向林澤生,他從未想過就這樣將兩人的關係公開出來。即使現在他承認了自己的感情,敢於回應他的付出,但這已經是任刃的極限。
那些鄙棄的目光,那些唾罵的話語,他可以不在乎,但他姓任,他不是一個人。他的身後有他的父兄,有任家,還有醫聖谷——這才是他今生該珍惜的。相比之下,他的愛情無足輕重。
“小刃,”火光的映照下,一向溫柔如水的眼眸突然顯得有些灼灼逼人,雖然他仍舊笑著,但那種笑容與以往的不同:多了一種勢在必得,一往無懼的氣勢:
“我早就準備好了,光明正大的愛你。”他說。
其實,以林澤生現在的內力,哪裡會察覺不到染墨的靠近?只是他放任著任刃的親近,維持著曖昧的姿勢。不同於任刃的顧慮擔憂,他早就準備好了面對一起的非議和阻攔,他的愛情絕不避諱,也不需躲藏。
——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會成為這份感情的阻礙,他有這樣的信心。
抵在胸口的利劍折射出火紅的光芒,煞氣無雙。伸出手臂,他的手掌向上攤開,越過了染墨,伸向了站在他身邊的任刃,輕笑:“和我一起。”
和我一起,我們會得到祝福的。
任刃呆呆的站著,只覺得在染墨警惕和林澤生堅定的目光中,全身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