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寧氏在家的時候正趕上孃家的好時光,春風得意地嫁進金家,後頭順順當當地生下兒子,繼而與冷氏一起打理金家,只覺得老天待她不薄,冷不丁地晴空捱了一霹靂,一時醒不過神來。
“你老實在家,放心,老夫人不敢當真把我怎麼著。大房的蟾宮只比咱們閱明大三歲,將來指不定怎麼著呢。”冷氏被金老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此時只能把目光放遠,盯在他們這一房的長處也就是有子有孫、兒子多上看,說了兩句,又揚聲道:“胭脂?進來。”
一聲之後,只見一個穿著鵝黃衫子梳著雙環髻,明眸皓齒的婢女。
寧氏打量那婢女一眼,暗想難怪二房兒女多,滿府裡出挑的人都在二房了,識趣地退出去。
“夫人?”胭脂進來了,便接過冷氏手上的衣裳,替她整理包袱,“山中冷,夫人要不要多帶兩件厚衣裳?”
冷氏看著胭脂但笑不語,轉而在胭脂耳邊低聲吩咐道:“仔細盯著姜姨娘那邊,若見她吃什麼湯藥,你就把咱們房裡的補藥偷偷燉了換掉她的藥。”
胭脂愕然道:“夫人的意思是?”
“雖在孝期裡頭,但老爺被皇帝奪情留用,若無人提醒,他心裡怕早忘了自己還有孝在身。日日看著同僚花天酒地,他難保乾淨了。只要姓姜的敢動歪腦筋,她就最好求老天保佑自己的肚子不爭氣,不然,就是一個死字。”冷氏看胭脂臉色微變,有些恨鐵不成鋼地說:“瞧你嚇得,不過是換了她的免子湯。要是她老實,自然沒事,要是她敢勾引老爺,那就是她自尋死路。待她去了,出了孝,就把你頂上去。”
胭脂臉上帶著羞澀的笑,心裡待要不答應,又騎虎難下,畢竟冷氏把這麼大的事說給她聽,她不答應,哪裡還能安生地留在金家?“奴婢遵命,只是萬一姜姨娘在屋子裡煎藥……”
“想法子把她引出來,你素來人緣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還不會用?”冷氏渾不在意地說,又望了望胭脂的楊柳 ,又瞅了瞅自己臃腫的腰腹,心嘆自己到底是老了,坐在一旁,叫人匆匆收拾了衣裳,等金老夫人叫人來催,就趕緊帶著貼身的丫頭、婆子拿著包袱趁城門沒關,出城去。
金老夫人這一雷厲風行的舉動,好似一股秋風掃過金家大宅。不等到第二日,當天晚上,原本滿心不服的金朝楓經過金老夫人的一通“臭罵”,立時將心裡不平的矛頭對準了冷氏,心裡只想著“原來如此”,只覺得自己昔日不喜大房,是被冷氏利用了,自己若不想被冷氏利用,就要跟大房好。於是等冷氏捲了包袱一走,立時上大房賠不是,過去的時候,金三夫人岑氏正帶著房裡唯一的女兒金玉桂跟沈氏說話。
沈氏淡淡地笑著,見金朝楓要下跪給她賠不是,忙叫白鷺將人攙扶起來,“老五還是小孩子,自家兄妹打架拌嘴,都不是事。”
金朝楓訕笑道:“伯母,我比魁星、蟾宮大了一截,不罰不行。”
“既然罰,那就罰老五把《中庸》背下來吧。白鷺,去拿本《中庸》給老五。”
金朝楓聽說要背書,立時滿心不喜,不甘願地接過《中庸》,因賭氣,隨意地捏在手上,卻見燭光下書本里兩片金閃閃的金葉子滑了下來。
“書中自有黃金屋,老五可不要小看了書本。”沈氏輕笑,拈了櫻桃餵給金蟾宮。
金折桂託著臉在一邊看著,十分心疼金葉子,卻見金朝楓立時換上一副“原來全家裡大伯母對我最好”的神情,心想好一把槍,不使都算是對不起他。
金朝楓趕緊撿起金葉子,歡喜道:“伯母放心,我一準把書背下來。”
“難不成背了書,還有顏如玉送?”岑氏比沈氏、冷氏小上許多,略有些方的臉上兩隻杏眼明亮奪目,此時懷裡膩著庶出的女兒金玉桂,更顯得和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