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會發生這樣的事兒?我想讓自己傷著,想被人追殺嗎?我明明是受害者,都受了傷這麼可憐了,你怎麼還怪我呢?”
她包著兩泡淚,近乎指控地瞅著他。
赫連恕哼一聲,“我可是親眼瞧見的,你救別人可是不留餘力,連自個兒安危都不顧了。”
“那哪裡是別人,那是你妹妹不是嗎?”徐皎促聲道,赫連恕手上動作驀地僵住,徐皎望著他,可他面上常年的沒有表情,一雙烏沉沉的眼睛低垂著,什麼也瞧不見,徐皎緩了緩,才低聲道,“若換了旁人,我才不會這麼拼命呢,你也知道的,我最是怕疼,最是怕死了。阿恕,我方才就已經很怕了,這會兒也疼得厲害,你看我這麼可憐,你就別生我的氣了吧?”
她的手指一寸寸悄悄挪過去,一點點揪住他的衣袖,扯起來,輕輕晃了晃,軟糯的嗓音裡盡是可憐。
赫連恕抬起頭,撞上她一雙猶含著些潮意,可憐兮兮將自己看著的眼睛,心裡某一處驀地隱隱作痛,喉間滾了滾,啞聲道,“我沒有生氣!”
“還說沒有生氣?我都這麼疼了,你還兇我,一點兒都不疼我了!”徐皎噘著嘴,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控訴地望著他。
赫連恕深望她一眼,又是低頭去繼續搓揉起了她紅腫的腳踝。
這是怎麼了?他這樣異常的反應全然不在徐皎的預期之內,讓她陡然有些不安,甚至忘了腳踝被搓揉的疼痛。
不一會兒,赫連恕揉完了藥酒,又用了洗淨、在沸水中煮過,又在陽光下暴曬過的白布條將她的腳踝纏起、固定,手法居然甚是熟練。
“我以前在軍中處置過不少這樣的傷勢,你放心,不會有問題的。”赫連恕沉聲道。
徐皎哪裡在意這個,她在意的是他這奇怪的反應,“阿恕……”
她訥訥喚了一聲,赫連恕卻恍若沒有聽見一般,徑自起了身,走到一旁置放著的一盆清水前,淨了手,這才又走回來,到得榻前,在徐皎愕然的注視中,傾身將她攬進懷裡。
他在她耳邊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喉嚨裡好似塞了一團棉花似的,喑啞不堪,“阿皎,我不是生你的氣,我是氣我自己。總以為自己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妥當了,總以為我可以護你周全,卻一再讓你陷入險境,一再讓你受傷!在你面前,我總覺得自己很無用,今日若是我再晚來一步,你會如何,我根本不敢想象。”
赫連恕說著,渾身的肌肉已是緊繃,那嗓音更是緊滯得厲害,每一處都在訴說著他的後怕。
徐皎翹起紅唇,笑了起來,抬手輕輕拍著他繃緊的肩背,“沒有,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每一次,你總是能在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我都懷疑你能聽見我在心裡喊你呢。何況,若不是你在我身邊安排了人,我怕都逃不到你救我的地方。”
徐皎稍稍退開些,從他懷裡仰起頭來,伸出一隻手平貼在他胸口,“我說你是我的英雄,是真心實意,而不是隻為了哄你而已!”
赫連恕垂目望著她,小臉瑩白,紅唇輕彎,面上表情卻再是認真不過,一雙眼睛亮如天上最璀璨的星子,讓赫連恕一顆心好似被泡在溫水中一般,說不出的熨帖。好似有千言萬語要說,可他喉間一滾,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只是嘴角卻情不自禁地牽起。
“笑了?”徐皎長舒一口氣,偏頭一瞅他,“所以,不會再教訓我了吧?”
赫連恕挑眉,“對著刺客時倒是不見你怕,這會兒倒裝出這副樣子?在我面前,你自來就沒有顧忌,哪裡會怕我?”
“誰說我不怕的?”徐皎一臉誇張的驚訝,“你不在時我自然要撐起半邊天,可有你在,我自是安心待在你的羽翼下就好,你呀,就是我的天吶!”
“花言巧語!”赫連恕抬手一刮她鼻尖,抬手將她重新攬進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