瑰紅短裙上的折皺發生了變化,它們改變了位置。這些折皺其所以改變了位置,是因為穿短裙的女人變換了角度。
“你要是這樣想,那你一定是瘋了,”羅西對自己說,她的心臟怦怦地跳個不停。“純粹是白日做夢。你知道這事不可能發生。”
她知道,但是她仍然彎下腰仔細地觀察了起來。她的目光在短裙下邊的那個位置上停留了大約三十秒鐘,屏住呼吸,使油畫不至於被玻璃上的霧氣擋住。最後,她寬慰地撥出一口氣,讓肺裡的空氣舒心地吐個乾淨。她可以肯定,玫瑰紅緊身短裙上的折皺一點兒都沒有發生變化。經過了奇妙而又可怕。緊張而又漫長的一天以後,她的想象力製造出這種惡作劇來捉弄她。
“是呵,不過我總算透過了這一關。”她告訴穿古典式緊身短裙的同名女郎。她已經習慣於高聲和她談話了。這可能是一種古怪的行為,不過這又怎麼樣?它傷害了任何人嗎?沒有人能知道。那女郎背對著觀眾,更使人相信她真的在傾聽。
羅西走到視窗,雙手放在窗臺上往外看。大街對面,興高采烈的孩子們在比賽棒球,他們專心致志地打出每一個球。就在她的視窗下面,有一輛汽車正在開進車道。曾經有一段時間,只要有汽車開過來她就害怕,就會感到諾曼的拳頭和警校指環朝她迎面揮來,指環上的“忠誠,服務,公眾利益”幾個字越變越大,直到裝滿了整個世界……那段日子總算過去了。感謝上帝。
“其實我感到我所做的不僅僅是完成了一項工作,”她對油畫說。“我覺得我做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拉比也這樣認為。但我必須說服羅達。我剛去時她並不喜歡我,因為我是拉比找來的,你明白嗎?”她又一次回過頭,像注視著一位朋友那樣注視著畫像上的人物,想從她臉上判斷出這些想法是否具有說服力,但是畫像上的女郎仍然在觀望著山下的神廟,繼續將自己的後背留給人們做判斷。
“你知道嗎,我們這些小姐妹們有時候變得很壞,”羅西笑著說道。“不過我認為是我的魅力最終徵眼了她、我們只做完了五十頁,我的感覺越來越好,而且所有那些老書都不太厚。我肯定能在星期三下午做完這一本書,你想知道什麼是最奇妙的事情嗎?我一天差不多掙了一百二十元——不是一個星期,而是一天——還有三本克里斯蒂娜的小說,如果拉比和羅達都給我的話,我——”
她突然閉上了嘴,睜大眼睛看著畫像,既聽不見街對面孩子們微弱的喊叫聲,也聽不見樓梯上傳來的一陣腳步聲。她在觀察畫像右側較遠處的一些物體——眉毛的曲線沒有發生變化,眼睛裡沒有眼球,耳朵的輪廓也看不見了。她突然頓悟。剛才自己的判斷並不完全正確——以前確實沒有出現過第二尊石雕,在去公司錄製《章魚》之前,畫上並沒有出現那尊石雕像,同名女人裙子上的折皺改變了位置也是她的潛意識為了支援錯誤印象而創造出來的幻覺。不過那種幻覺畢竟對她發生了作用。
“畫像變大了一點,”羅西說。
不,並不完全如此。
她舉起手,在空中比劃著鏡框的尺寸,斷定它同原來一樣,仍然佔據著三英尺高兩英尺寬的牆面。她還在鏡框裡面看到了同樣的白色襯墊物。究竟什麼是最重要的?
第二尊石雕像從來就不在那裡,這才是至關重要的。大概就是如此。
羅西突然覺得頭暈,胃裡一陣噁心。她緊緊閉上雙眼,按摩著額角即將爆發頭痛的那個部位。當她睜開雙眼時,眼前仍是她最初看到的那幅畫像,而不是孤立的幾個部分:神廟遺址,倒在地上的雕像,玫瑰紅短裙,舉起的左手,它們用一個整體的內在的聲音召喚著她。
現在她看到了更多的東西。她幾乎肯定這決不是幻覺,而是不折不扣的現實。油畫不僅僅是變大了一點,她看見每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