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青年被抓進了監獄,一些言行過激破壞過度的直接槍斃。
可這更激起了民憤,一茬茬的青年前仆後繼,反抗,鬥爭,被囚禁,失去性命。
這都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啊!
何森看著報紙上那一行行的大字,簡直心如刀絞,他把這一切的源頭錯處,歸咎於自己那一篇關於洋人欺辱民眾與烏煙館殘害國民的報道,愧疚懊惱幾乎要將他的神智淹沒。
但他同時也恨洋人草芥人命,租界本就是華國人的地盤,他們侵佔了國人的土地,還哄騙國人買那淬毒的福祿膏,甚至還肆無忌憚的欺辱國人?
這做法也太可恨了些!
事態愈演愈烈,市民日報卻一如既往的諂媚態度,盡報道些洋人的好人好事,民眾們憤怒不已,報社的大門都被砸了好些臭雞蛋,進出門時滿手的粘膩。
“主編,再這樣下去的話,我們報社怕是離倒閉不遠了!”
辦公室內,青年神情焦灼,來回踱步。
他脖子上掛著老式相機,上身白襯衣配西式棕黃條紋馬甲,細腰又顯幾分柔韌,下半身同款條紋西裝褲,雙腿修長而筆直,頭頂一頂黃棕鴨舌帽,清亮有神的眼睛望了過來,眉目間卻帶著點鬱色,好似心中藏著深深的憂慮。
他不在重點崗位上,依然心繫著報社,更心繫著那些街上憤怒的民眾。
何森耐不住了,雙手按著桌面,試圖與劉主編據理力爭:“您看看窗外那些青年,我們不該做點什麼嗎?”
主編不言不語,只是將青年日報一目十行翻閱了一遍,才堪堪將視線落在了何森身上。
“何森,你覺得他們做的對嗎?”
何森不解道:“維護自己的權利有什麼不對?”
劉主編聞言嘆了口氣:“權利?你們這些年輕人知道個什麼?你們只洋人佔用了華國的土地,你們知道租界其實是滿皇帝租給洋人的嗎?”
何森一愣,點了點頭:“滿王朝都……總之我們不同意。”
劉主編又道:“青年日報上說‘於使館外抗議,洋人掃射,亡者上千’,事實上洋人只朝天開了槍,死者不過百人,多數老幼婦孺,且皆是擠壓踩踏而死。”
何森張了張嘴,難以置通道:“……這怎麼可能?!”
劉主編繼續道:“青年日報的副主編剛上人任,姓吳名凱,正是春風得意之時。”
何森皺眉,不懂他的意思。
劉主編頓了頓,輕輕籲出一口氣:“吳凱壓根沒有抽大煙的親戚,那故事……是我父親的故事。”
何森的神智恍惚,失魂落魄的上了街。
他被人利用了。
寫事實的報道,叫眾人知道洋人的惡行,卻成了一把刺穿嫩肉的利刃,反倒害死那麼多無辜的受害者?
“我也不想瞞你,我們報社是親洋派,為的是借洋人之手推翻滿王朝。但我們也不想洋人勢大,青年日報……也是我們看著發展起來的。”
難怪,這斷章取義的風格如出一轍。
世間愚人並不多,被牽著鼻子走的人才叫泱泱,掐頭去尾的報道加些佐料,便成了民眾的情緒催化劑。
“你的報道在民眾裡很有名氣,這也是我看中你的一點,但我沒想到你會被吳凱誘騙,寫了那樣的報道……這報道本身沒有錯,只是發在了錯誤的時機,現在正是動盪不安的年代,民眾們在尋求心安尋求力量,你那篇報道正是、正是給了他們仇恨的勇氣啊!”
何森的耳邊殘留著劉主編焦慮又無奈的話語,他在十字路口駐留了片刻,抗議的人群不斷的從他身邊經過,不斷的摩肩擦踵,他艱難的抬了抬胸口的照相機,努力伸長了胳膊,把這一幕拍了下來。
“吳凱是對洋激進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