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去,”他將象牙箸遞給她。
她吞了口口水,“我不能拿這個。”
他挑眉看著她。
“太貴重了,我怕摔壞。”她勉強一笑。
“陪我吃飯。”他不由分說將象牙箸塞進她手裡,然後繼續吃起來。
鳳公子,你八哥轉世啊?來來回回就只會說這一句?
她忍不住暗暗嘀咕,可沒敢真說出口,彆扭又小心翼翼地握著象牙箸,好半天就是怎麼也夾不起東西。
嗚,這頓飯一定要吃得這麼累嗎?
最後還是冷眼旁觀的齊鳴鳳再也看不下去,默默拿過她手上的象牙箸,將自己手上的烏木筷子交給了她。
“謝謝,呃……”她雙頰通紅,不知所措地看了看他用過的筷子,再看了看他。
如果拿去擦洗一下,會不會對他太失禮了?
可是若沒擦洗,那麼她豈不是要……“嫌棄我用過?”他似笑非笑地揚起一道眉毛。
“……”她啞口無言,窘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他沒有生氣,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再拿過她手上的烏木筷,用雪白絲絹子擦拭好,再度塞回她手裡。
“……對不起。”這下子反倒害她不好意思了起來,臉兒羞紅,訕訕地道:“您別多心,我沒有別的意思。秋桐只是個婢女,身分低微……倒是讓公子您用我用過的筷子,婢子心裡才真過意不去。”
“突然表現得那麼卑微,一點都不像你。”
他專注在進食上,目光連看也沒有看她。“這有什麼?我以前還吃過別人不要的,丟棄在泥地上的半個饅頭。”
她吃了一驚,雖不知他為何會突然告訴她這個,一顆心還是揪了起來,小小聲問:“那……饅頭髒掉了嗎?還……好吃嗎?”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衝動地告訴她這些,但是當她心疼的眸光和溫柔的聲音輕輕拂過他心田,哽在喉頭和胸臆間的那團灼熱酸澀竟奇異消褪了一些。
“很髒,但味道很好。”他淡淡地道,吃了一口酥嫩酸甜的魚肉。“對一個餓了三天的小孩來說,不啻人間美味。”
秋桐眼圈兒紅了起來,卻不敢讓他瞧見,趕緊低下頭假意喝了口湯。
她必須先用湯衝嚥下噎在喉間的哽咽。才有辦法開口說話。“你小時候……很苦嗎?”
“苦?”他臉上閃過一抹悲涼的自嘲之色。
“苦是一種滋味,瀰漫在舌間、喉頭,會讓人皺起眉頭,恨不得用一口又一口的水沖淡了的味道:
但那畢竟還是種味道。“
她難掩關懷卻又有一絲迷惘地盯著他,不是聽得很懂。
過得“苦”,是一種對跌者崎嶇艱困人生的共通簡略註解,不都是這樣的嗎?她難以想象有什麼苦是比苦還要苦?苦到連單純的一個苦字都沒法子形容。
“我小時候不苦。”齊鳴鳳笑得很猙獰、很冷,露出森森白牙。“只是仇恨、絕望、蒼白、荒涼……一無所有。”她悚然而驚,怔怔地望著他。
仇恨、絕望、蒼白、荒涼……一無所有。
她不禁深深打了個寒顫。
曾經有很悲慘的事發生在他身上,一定是的!
所以他才會這麼陰陽怪氣,忽冷忽熱,憤世嫉俗。可是為什麼?究竟是誰?誰忍心傷害一個那麼小的孩子?
小時候的他長得一定可愛得不得了,該是人見人愛,爹孃恨不得時時摟在懷裡的寶貝兒啊!
她怔怔地,沒有發覺淚水已悄悄落了下來。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說這個?”他也沒有察覺到她流淚,只是甩了甩頭,深深吸口氣。
“不說了,專心吃飯。我還沒見過比你瘦得更像根狗骨頭的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