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生和死完全是兩回事。」千葉不假思索地反駁。他的話聲不帶感情,非常沉著。「眼睛看不見跟死亡扯不上關係。」
千葉的話像是看不見的手指,猛然往我額頭一彈。我忍不住想大喊:「千葉先生,你說得真好。」
菜摘離世後,相同的念頭不斷在我腦中徘徊。不管是怎樣的狀態,希望菜摘至少能保住性命。人一死,就再也無法挽回。死亡的瞬間,一切便宣告終結。
「趕緊放下槍,我的耐心快用光了。」握著鑽子的紅雨衣男催促。
千葉的四肢綁在椅子上,後頸又被制住,動彈不得,只能看著尖銳的鑽子。
我的手指放上扳機。對方顯然真的打算刺瞎千葉的眼睛,此時不開槍,我肯定會懊悔一輩子。
「啊,對了……」千葉突然出聲,彷彿面前的尖銳兇器、即將遭刺穿的眼球,都與他毫無關係。「本城跑去哪裡?」
一時之間,我不明白他的意思。光聽到那男人的名字,我便一陣激動。不知千葉為何提及這個名字,我錯愕地應一聲:「咦?」
「本城剛剛不是在你旁邊嗎?」千葉說得雲淡風輕。
「我旁邊?」我和身旁的美樹面面相覷。
「他穿藍雨衣。在公園遇上時,我沒立刻察覺,但仔細一瞧,那不就是本城嗎?不管從哪個角度看,肯定是本城沒錯。」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我猛眨雙眼。「可是,不管我從哪個角度看,都只看見穿雨衣的陌生人。」
不過,穿藍雨衣的男人確實消失無蹤。
那就是本城?
回想剛剛在我身旁的男人,他靜靜站著,借智慧型手機向我傳遞訊息。他就是本城?
果真如此,這代表我恨之入骨、即使犧牲生命也要打倒的敵人,就待在我身旁,而我卻毫無所覺。對方特地給我武器,我竟沒想過要反制他。
見我啞口無言,紅雨衣男火大地說:「你還沒搞清楚狀況?我要刺他的眼睛嘍。」
「要刺就刺吧。」千葉一臉無所謂。
「千葉先生……」我忍不住喊道。千葉望著我,聳聳肩應道:「剛剛不是說過?我只是坐在這裡,不要緊。」
「但你的腿……」
「啊,差點忘記。沒錯,我的腿受傷,不過沒什麼大不了。」
「聽好,刺完眼睛,我會刺耳朵,接著是鼻子、舌頭……」紅雨衣男握著鑽子恐嚇千葉:「毀掉所有感官,只保留觸覺,看你怎麼活下去。」
紅雨衣男說著,神情益發恍惚。恐怕他曾以這種方式傷害他人,此刻正陶醉在回憶中。
「咦,耳朵也要刺?」千葉的語氣有些不同,說是第一次流露驚訝也不為過。
「沒錯,你會有好一陣子聽不見任何聲音。」
「任何聲音?」
「對,任何聲音。」
「包括音樂?」
「豈止是音樂,連鳥叫聲也聽不見。不過,還是刺眼睛比較慘。鼓膜受損的恢復機率意外地高。」
「那可不行!」千葉難得大叫。
我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千葉腿上鮮血淋漓,現下才迸出這句話,似乎有些太遲。
手持鑽子的男人也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但不愧是虐待狂,一發現對方的弱點,立刻移動位置。「看來你更怕聽不見?」
「別刺耳朵!」千葉倏地舉起手,擋在鑽子與耳朵之間。
「咦?」看著這一幕,我感到有些奇怪,卻說不出哪裡不對勁。
下一瞬間,我恍然大悟。千葉的雙手明明被綁在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