箕輪此時的語氣就像在跟我討論小說的情節發展。
「我大概會催促他『快帶我們去找箕輪』。」
「嗯,但以時間來看,多半來不及。」
「沒錯。然後,那男人會丟出一句:『真可惜,在你們趕來的路上,箕輪已被炸死。』」
將無助感與罪惡感深深植入他人心中,徹底摧毀他人的人生,是本城最大的慾望。
「是啊。不過或許沒那麼簡單。」箕輪說。
「沒那麼簡單?」
「最後應該是這樣的結局,但在那之前,他可能會答應帶你們過來,並以此為由要你們坐上車子。」
「要我們乖乖聽話,恐怕不容易。」我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想著,恐怕我們真的會乖乖聽話。
這時,我察覺千葉站在牆邊,背對我們東張西望,似乎在找東西。「你在幹嘛?」我忍不住問。「我想找找有沒有能聽音樂的器材。」聽到他的回答,我頗為困惑,甚至有些生氣。「千葉先生,你有沒有在聽我們說話?」
千葉默默走回我們身旁,依舊一語不發。
「那男人讓我們搭上車子又是為何?難道要帶我們來爆炸的現場?」我問箕輪。
「事實上,我也想過這一點。」箕輪又覷高腳椅一眼。「說起來有點害臊,我覺得自己好似成為安樂椅神探(註:指不必四處奔波,只要坐在家中安樂椅上研究別人送來的線索,就能查明案情的偵探。)。」
「這張椅子坐起來恐怕不太安樂。」我不禁脫口而出。不如稱「塑膠炸藥椅神探」更貼切。
箕輪微微顫抖,像是心有餘悸。「不過,多虧被綁在椅子上,我想通不少事。」
「你猜到那男人真正的目的?」
約莫是無事可做,千葉扶起高腳椅。
「大概……」箕輪開口,卻沒下文。
「大概什麼?」
「菜摘。」
「咦?」
「大概跟菜摘有關。」
「跟菜摘有關?」每當聽見女兒的名字,我和美樹就像遭到撥彈的琴絃,內心震盪,無法平靜。為了不發出哀號,我拼命壓住精神之弦。
「你不是和我提過菜摘的作品?」箕輪解釋。
「菜摘的作品?」
「就是圖畫故事書。」箕輪質樸沉穩的面孔,頓時蒙上一層陰影。
「《新喀嚓喀嚓山》?」我試探地問。菜摘繪製的圖畫故事書竟然與本城扯上關係,我有些半信半疑。
「對。菜摘不是改寫《喀嚓喀嚓山》的劇情,害你遭到老師警告嗎?」
「那又怎樣?」
「你是不是告訴過本城這件事?」
我很快想起,「是的。」
沒錯,我和本城聊過此事。
「本城恐怕想依樣畫葫蘆。」箕輪面色凝重。
「依樣畫葫蘆?」我問。
「他也想畫一本圖畫故事書?」千葉又發揮異想天開的本領。
「不,他打算在水壩裡下毒。」箕輪迴答。
美樹找不到停車場,只好停在糕餅店後頭的右側道路上,待在車內等著。那是一條狹窄的單行道,美樹儘量靠邊,左側輪胎壓上路肩,車子呈傾斜狀態。我們一上車,我立刻要美樹開往那間蕎麥麵店。千葉坐在後座,伸手拂去肩膀的水滴。
「箕輪沒事吧?」美樹只關心這點,發動引擎問道。
「沒事。」「不送他去醫院?」「他說不必。」
我拜託箕輪暫時不要告訴警方,因為我想私下了斷。對於我任性的請求,箕輪沒答應也沒拒絕。他認為本城極可能在水壩倒入氰化鉀,這件事悠關廣大民眾的性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