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線繡著百鳥朝鳳圖,堆雲般的髮髻已微微散落,所戴珠玉簪飾均是遍覓南國北朝都找不出幾樣的珍貴之物。她的妝容也精緻,失色的面頰在胭脂的點綴下宛然如生,只是那蟬翼般的濃黑眼睫已經垂落,再也不能睜開。
端木皇后身著素服,此刻胸腹間一片嫣紅。
自然不是她的血。
我凝注了好一會兒,才發現嫦曦胸口端端正正插著一根長簪。
那式樣,很是眼熟。
竟是當日我和淳于望一夜纏綿後所簪的他的簪子,後來被作為通敵證據出現在刑室。後來拖著重創的身體逃出生開,在忙亂和悲鬱裡進了定王府調養著,哪裡還顧得上這簪子。
再不曉得她是從哪裡尋到了這根簪子,又在自己身邊收藏了多久。
血腥氣衝到鼻端,我胸口一悶,微覺翻湧,皺眉退開一步。
身畔有太監在低低稟道:&ldo;皇上,公主……是自盡。她幾天沒說一句話了,午後忽然沐浴更衣,還說要出去走走。見她清醒過來,宮內無不歡喜。後來她還採了一朵薔薇花回來。&rdo;
&ldo;薔薇?&rdo;司徒永冷冷地問,&ldo;現在什麼時候了,怎麼還會有薔薇?&rdo;
太監道:&ldo;回皇上,這時候御花園裡連桂花、ju花都凋謝了,可偏偏靠近千秋亭那邊有兩三朵薔薇逆了時節開花了!公主對著那花站了很久,就摘了一朵。&rdo;
一旁又有宮女哭泣著證明,&ldo;公主把花摘到手裡時還說,已經過了你的好時節,何必再掙扎?奴婢們太笨了,竟沒聽出公主言外之意,看公主平靜下來,還鬆了口氣,她說要靜靜睡了一會兒,讓旁人不要擾她,奴婢們也就依了。誰知道……&rdo;
這時,司徒永已蹲下身去,從嫦曦鬢邊取下了一朵花。
正是薔薇,不過一兩個時辰,便已經萎謝了‐‐如同地上這個萎謝的美人。
司徒永將薔薇嗅了嗅,側頭吩咐身畔隨侍,&ldo;拿出去,讓太醫檢查這花有無異常。&rdo;
隨侍忙用託盤接了那花,匆匆而去。
而司徒永則將手指緩緩撫過那根玉簪,低低道:&ldo;她該多恨,才能對自己這樣狠。&rdo;
我明白他的意思。
玉簪尖銳,但萬萬比不上刀劍銳利,又無可供握持的柄端,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竟能將這樣的玉簪生生釘入自己的心臟,簡直是跟自己過不去的死法。該有多深的恨意,才會用這等殘忍的自盡方法!
或許,她只是用這種方式努力讓自己和淳于望更親近一些。
她終於讓帶著淳于望氣息的貼身之物刺入自己的心臟,自己的愛情。
淳于望……
他大約從未想過,當日出於一已私心去親近她,會這樣間接送了她的性命。
我惋惜地嘆息一聲,彎腰去扶司徒永,柔聲勸道:&ldo;皇上,節哀順變吧!&rdo;
話未了,耳畔風響,我皺眉一閃,避開了拍向我臉頰的那記耳光,霍地立起身來,冷冷地看過去。
端木皇后眸中蘊了淚,兀自狠毒地剜向我,剛收回的手掌正在屈起,越纂越緊,若是有點身手,該跳起身一拳打過來了。
她恨恨道:&ldo;賤人,這裡不用你假惺惺!你就慢慢幫著司徒凌對付我們吧!等對付完了我們,我便不信,司徒凌容得你秦家繼續手握重兵,藐視皇權!當年我再三勸先帝設法削減秦家和南安侯的兵權,可惜他一味心慈手軟,才容得你們坐大至此!&rdo;
司徒永無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