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如今,戰事已平,山河已安,赫連鉞卻要放棄它了呢? 因為赫連鉞這一生,最是厭惡背叛與欺騙。 赫連鉞同他母妃,一同被關在冷宮生活了許久。 那個女人總是對他說:“本宮的鉞兒,是天底下最尊貴的皇子,是這世間最好的兒郎,理應當是萬民之主才對。” 她會一遍遍的,在冷風肆虐的冷宮中,同赫連鉞一同快要被凍死的時候,將赫連鉞抱入懷中,為他取暖。 所有得之不易的食物,她一絲一毫都捨不得吃,每次總會先讓赫連鉞吃飽後,自己才吃。 赫連鉞以為,她是天底下最愛他的人。 可在北疆戰事焦灼,情形越來越差,需要一位皇子前去平定軍心之時,他母妃 ,親手將他推了出來。 那一年,赫連鉞不過十五歲,身板比一般的孩子,還要來得弱小,看上去,甚至像是風一吹,就能將他吹倒。 “母妃,為什麼?” “為何那個人是我?” 他冷靜的問她,對她依舊殘存著許多期待。 赫連鉞那時什麼也沒有,甚至比起旁的皇子而言,他身上沒有三寸肉,目不識三兩丁。 且在赫連鉞之前,宮中一位不受寵妃子的兒子,也跟著大軍一起出發,結果死在了北疆遼闊的雪原上,屍骨被狼群分食乾淨,連屍骨都沒能送回京。 赫連鉞也會害怕,怕他死在異地,連屍骨都未能運回來。 頭狼在長成兇猛的頭狼首領之前,也不過是一隻會害怕的小崽子。 但第一次,他母妃展現出了堅決的態度。 她似瘋似癲的抓著赫連鉞的肩膀道:“你必須去,只有你去了,陛下才會多看我一眼,他才會將我從這冷宮中放出去。” “哪怕是死在那裡,你也必須得去。” 第一次,赫連鉞覺得自己在這世間竟一無所有。 他母妃或許愛他,但這份愛中,摻雜了多少利用和算計,誰能知道呢? 更可笑的是,讓他去軍營的機會,還是他母妃出賣身體,為他換來的。 他母妃在冷宮中,就在那張極冷的床榻之上,同帝王身邊的受寵的侍衛首領,做著淫蕩不堪的事。 赫連鉞坐在他自己的房間中,能清楚的聽到旁邊傳來的聲音。 噁心…… 愛了赫連鉞十五年的母妃,為了一個出去的機會,寧願用身體,去換他可能死在北疆。 初入軍營時,赫連鉞身體差得連刀都拿不住,經常被一些士兵偷著說是廢物皇子。 北疆冬季寒冷,放眼千里,都是白皚皚的大雪,大雪深數尺,每走一步都能深陷其中,難以自拔。 赫連鉞十五歲的時候,身體差,發了高燒,差點死在那大雪中。 後來第一次同胡人交手時,刀朝他脖頸處砍來時,赫連鉞眸中第一次,迸發出強烈的對生的渴望。 從一介不受寵的瘦弱皇子,到一位手段狠辣的鐵血帝王,赫連鉞吃了不少苦頭。 他身體瘦弱,後面一點一點的養著,訓練著,後面逐漸展現狼王般的英武。 哪有什麼人天生就是王者,不過是見多了血與汗,硬生生逼著自己成為頭狼罷了。 這世間,除了同赫連鉞在北疆一起戰鬥的軍隊中的兄弟們,再無一人會在乎他的死活。 親近之人,尤其是跟他許久之人的背叛,才是讓赫連鉞怒到極致的。 一如路奇,又如追風。 每一個都是不可被原諒的存在。 …… 魏枝今日在傍晚時,一身青衫,帶著魏十三去春香閣赴了宴。 宴會定在二樓大堂內,四周被薄薄的紅色輕紗覆著 ,內裡點了紅色的蠟燭,氛圍看上去無端有些許曖昧。 魏枝進入春香閣之前,敏銳的朝一角望去,意外的瞥到了冷硬的一角黑衣,他起初眉目微皺,眸底洩出一抹殺意。 但稍後因為想到些什麼,皺起的眉頭突地舒展開,微不可見的輕笑了一聲,連著那抹殺意,也隨著消失不見。 陛下,這一世,可真是黏人的緊。 魏枝嘴角含著一抹笑,微斂眉目,隱去眼底的笑意,然後上了二樓。 他從進入春香閣的那一刻,明裡暗裡多了許多打量他的人。 目光一落到魏枝臉上,無不呼吸一滯,這人,明明只是一個男子,但外貌卻要比諸多女子還要生得讓人一眼入迷。 見了魏枝一眼,再看他人,只覺旁人都再難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