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離帳內,躺在病床上的傷兵強撐著睜開眼睛,扯著早已發不出聲音的嗓子,艱難開口。
“救……救我……”
許是聽到方才幾人的對話,激起他的求生欲。
蘇檀為他診脈的指尖一頓,盯著他的眼睛,認真點頭:“你放心,我一定救你。”
傷兵虛弱地閉上眼睛,再度陷入昏迷。
看他的模樣,不過才二十出頭,手腕間還綁著一根青州城月老廟裡求姻緣的紅繩。
紅繩已經褪色頗多,又染上他的血漬,斑駁難辨。
蘇檀強忍著心裡泛起的酸楚,沉下心神繼續為他診脈。
此脈象確實很像疫病,但每隔一個時辰再診,又與尋常瘟疫不同。
蘇檀懷疑,似乎更像是中毒,可又是何種毒物竟會傳染呢?
她收回手,拿起一旁的銀鑷子,小心撥開傷兵臉上的爛肉,露出裡面潰爛的傷口,垂眸檢視。
這毒能同時傷及面板和肺腑,並使內外同時潰爛。
蘇檀心頭一緊,忽然想起曾與容神醫討論過的瘴毒藥方。
瘴毒多生於蠻荒毒物繁多之地,且氣候溼熱更易滋生。
此毒與瘟疫極像,一人染之,則諸人受侵襲。
但用藥卻與瘟疫大不相同,若診錯,定然會藥到人亡。
青州並無瘴毒之地,反而東夷有處深山密林,常年溼熱,毒蟲野物甚多。
這些傷兵都是同東夷兵交手過後才開始發病的,定是東夷人投毒!
蘇檀心頭恨急,雖說戰場之上不講良善,只爭生死,但用此陰招,實在令人髮指。
她當即起身,走出帳外,對看守的幾位大夫略做交代,去往蘇氏藥鋪羅列藥方。
一路之上,硝煙四起,來來往往計程車兵扛著羽箭、桐油罐、長槍往城樓處支援。
人人臉色枯黃,沾著黑灰、血漬,一名矮個的兵跑著跑著忽然摔倒,蹲在地上喘息片刻又拔腿繼續往前趕。
“砰!”
一顆巨大滾石驀地從城牆外投射進來,猛的砸向街道,蘇檀身形一閃堪堪躲過。
遠處一抹人影飛身而至,拉著她跑進巷中。
巨石瞬間將面前道路砸出一道深坑,觸目驚心。
蘇檀穩住心神看向來人,問道:“靈韻,你怎麼來了?”她下意識往後退,“我剛從隔離帳中出來,離我遠一些。”
靈韻身後揹著兩個大包袱,鼓鼓囊囊沉甸甸的,她上前一步,“小姐,屬下不怕疫病。”
她拍了拍身後的兩個大包袱,“山上百姓都知道了,婦人們連夜做了數百條蒙面的厚布巾,還給您和大夫們做了圍衣、圍帽,這樣近身診治病患也能安全些。”
“厚布巾先給沒染上病的守城兵們戴上,剩下的她們還在趕製。”
“眼下我們共克時艱,您一個人如何撐得住。”
蘇檀接過裝有圍衣圍帽的包袱,沉甸甸的,她心頭揪緊,重重點頭:
“好,你先去城樓找魏知府,白璟和錦夜也在,你將蒙面巾交給他們分發,我去藥鋪與大夫們配製解藥。”
靈韻沉聲應是:“屬下這就去辦。”
冒著四散的石塊,靈韻腳下生風去往城樓。
蘇檀回身看了一眼濃煙滾滾的城門,夾緊包袱,迅速往藥鋪跑去。
一連三日,大碗湯藥灌下去,傷兵營的疫病得到控制。
傷亡人數逐日遞減。
幸虧蘇檀還記得容神醫的教導,去除瘴毒的藥方雖然用得猛了些,但收效不錯。
傷兵內服加外用,身體底子好,恢復的快得已然可以下床走動。
為防止東夷兵再次投毒,蘇檀又研製出預防瘴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