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門前一事,不出半個時辰便傳到皇帝趙賢的耳中。
趙賢一氣之下掀翻御案,龍顏大怒。
“好啊,沈修妄就連死了也要擺朕一道!”
“還有那個蘇檀,朕當真小看了她,病得都快死了還能寫出那些東西!”
“砰!”
趙賢一腳踹翻盤龍香爐,鎏金蓋籠順著玉石臺階滾出去老遠。
殿內伺候的太監宮女早已悉數退下,就連心腹薛公公也不敢近前。
御臺之側,喬煜安然獨立,靜靜垂眸待他發洩完畢。
良久,趙賢似乎摔夠了,罵夠了,倚著龍椅寶座緩緩坐下,胸膛起伏不定。
顯然餘怒未消。
喬煜不卑不亢,躬身行禮:“陛下息怒。”
“沈氏滿門在大魏根基頗深,一朝沒落,民望一時間散不去實屬尋常。”
“如今沈修妄已死,任何風吹草動皆是徒勞。”
“愚民素來愛吵鬧跳腳,尋個由頭髮洩出來,一陣風的功夫也就過了,陛下沒必要為了一個已經死了的叛臣動怒傷身。”
喬煜抬眸看向趙賢,看他臉色雖未變,但攥緊的拳頭鬆了兩分。
他頓了頓,繼續說道:“沈家如此不忠不義,陛下仍寬仁留他們一命,此乃民心所致之處,故而京中百姓見到沈修妄的屍首,生出些許憐憫之心乃順上意純善。”
“凡大國者,自上而下皆有氣度,我大魏何愁不興。”
一番話,諄諄有理,叫人聽著心頭頗有安慰。
趙賢起伏不定的胸膛逐漸平緩,他動了一下眼珠子,怒氣漸消。
是了,他為了一個死人置什麼氣。
難不成要殺了全京城的百姓洩憤。
他沒那麼蠢。
趙賢掀起眼皮,看向喬煜,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喬相言之有理,起身吧。”
“多謝陛下。”
喬煜施然直起腰身,卻聽趙賢又說:“雖說愚民之行無關緊要,可是蘇檀此女子委實有些頭腦。”
那些條幅圍布所書,樁樁件件皆是現實,乃至最後一件,沈修妄叛國通敵死於南梁,她都寫上了。
趙賢意味深長:“她沒有忤逆朕的旨意,卻仍能引起愚民共鳴,此女駕馭人心之術可見一斑。”
“朕知曉她對沈修妄有些舊情,也略欣賞她的膽識聰慧。”
趙賢雖愛美人,也曾生出過納了蘇檀進後宮的心思,但如今他卻不想了。
帝王榻上,豈容如此玲瓏心的女人安睡。
她帶有邪氣,克化御貓的流言不甚重要。重要的是,她不能克到他的九五之尊之位。
任何一絲異向,都不行。
趙賢斂眉,意有所指:“喬相,你說,此女,朕該殺還是該留?”
聞言,喬煜心頭一緊,袖中手指微微發僵。
他掀開長袍,屈膝跪地,恭敬面聖。
“陛下,臣有一事埋於心底數年,不知如今陛下可否應諾?”
“哦?”趙賢眉峰微挑。
喬煜沉聲開口:“陛下知曉,臣至今未娶妻納妾,乃是因為心中有人。”
“臣對幼時青梅情根深種,非她不可。”
他抬眸,目光堅定,“蘇檀便是臣苦尋數年的心上人。”
此話一出,趙賢眼神變得莫名玩味。
喬煜朗聲繼續:“從前蘇檀與沈修妄兩情相悅,臣只能退守一旁。如今沈修妄已死,臣的滿腔愛慕之心不想再壓抑下去。”
他鄭重一拜:“求陛下,為我二人,賜婚。”
趙賢悠然起身,踱步審視喬煜,“原來如此,難怪從前你同沈修妄的政見一直不合,醉登仙一事還生出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