赦了前罪回京師當了翰林院檢討,沒兩個月就進了都察院就任僉都御史,如今放到地方就是正四品的地方大員,真切切是楚黨新貴……看著這位按察副使這幾天的做派,朝天蕩上官船往來不絕,只怕張協拜相就是幾個月之間的事情了,到時,這個按察副使大人恐怕就不再是按察副使,而是按察使大人了。”
都說兩京之時好議朝政、指點江山,聽著茶肆裡的高談闊論,林縛心想此言不虛,林景中壓著聲音問林縛:“秀才,你說顧悟塵在石樑縣裡遇刺客會不會是西秦黨人所為?”
“……”林縛搖頭而笑,說道,“誰知道?這種事,我們不要亂說。”
不處廟堂之中,哪知道那潭水的深淺?再說朝中黨派攻伐又不是用常理能揣度的。朝中鄉黨勢力錯綜複雜,湯浩信與張協都是湖廣籍人,朝野唯湯浩信、張協馬是瞻的湖廣籍官員,抱團對外,遂成楚黨。顧悟塵雖然不是湖廣籍人,但他是楚黨領袖湯浩信的女婿,自然也給當成楚黨中人,還是中堅力量。
楚黨之外,在朝野形成勢力的還有西秦黨、浙黨等官僚勢力集團。
眼看張協就要拜相,久居相位的西秦人陳信伯及西秦同僚就要給逐出京師。西秦人失勢後最大的出處就是到江寧來當守陵官,作為楚黨中堅勢力的新貴顧悟塵在這個時機到江寧來擔任按察副使甚至有可能進一步擔任按擦使,就給人有楚黨要趕盡殺絕的假想。
要是朝中只有楚黨與西秦黨爭權,還能簡單的將石樑縣遇刺一事推到西秦黨的頭上,但是現在希望楚黨、西秦黨鬥得兩敗俱傷的大有人在,除非能撬開刺客的嘴,不然怎能斷定是誰指使行刺?再說刺客吐言也未必可信。
林縛心想顧悟塵不將行刺之事放在心裡也是無奈之舉吧,怕就怕查明清相,會在朝野掀起更大的波瀾。眼下大越朝危機四伏,內憂外患頻頻,再也經不起朝中黨同伐異大折騰了。再說這些事情,離林縛還是遠了些。
“啊……”趙虎這時候看見楊樸與顧天橋上樓來,輕聲提醒林縛看過去。
“楊爺、天橋兄,你們怎麼在這裡?”林縛站起來招呼楊樸、顧天橋,沒想到顧悟塵還留在朝天驛,讓他們先進城來辦事。
“林公子,原來你們也在這裡喝茶。”楊樸與顧天橋朝林縛走過來,趙虎站起來給他們讓座,他跟林景中擠一條凳。
顧悟塵此時炙手可熱,深得顧悟塵信任的楊樸將來自然也是江寧城中的風光人物,他對林縛的印象不能算特別的好,但是林縛二代人對顧家有恩,再說顧悟塵本人對林縛相當欣賞,楊樸比少公子顧嗣元以及堂少爺顧嗣明等人知道分寸,對林縛言語上也十分客氣,走過來坐下來,跟林縛說道:“我們前天就進城了,總不能大人一家進了城就直接住進空落落的宅子,需要提前佈置一下。我跟天橋這兩天就是忙這些事情,午後剛想拉天橋到茶館來歇歇腳,沒想到遇到你們……等會兒還打算想去東陽會館打聽你們的訊息呢。”
林縛知道楊樸多半是來替顧悟塵探聽江寧城裡風議的,他沒有說破,問道:“楊爺到東陽會館找我有什麼事情?”
“倒沒有別的事情,就想打聽你住何處,再告訴我們日後在江寧城住何處……兩邊以後要常來往的。”楊樸說道,當下說了顧府在江寧城裡的地址,就在天漢橋附近,與集雲居所在的永興坊也就隔著一條街兩裡地的樣子。
楊樸卻也沒有想到林縛剛進城就有能力在永興坊這些權貴聚集的地方購置宅子。比起西城的平民區一棟小院子只要三四十兩銀子,永興坊這邊最普通的一棟宅子也要二三百兩銀子,所幸顧悟塵一家到江寧後的住處由按察使司提供,不然一棟與正四品按察副使地位相當的宅子需一兩千銀之多,那就真有些捉襟見肘了。
“顧大人在江寧的安身之處,我也要關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