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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2部分

正拿侍女端上來的青鹽漱口,聽元歸政提到這事上來,將鹽水吐到銀缽裡,拿雪白的汗巾擦了擦手,心想一席話都是敷衍應付,難以讓元歸政在蘇湄的事情鬆口,說道:“有其利,也有其弊——這些話本不該是晚生這樣位卑言輕的人所說,不過侯爺待晚生甚誠,晚生也無需在侯爺面前顧左右而言其他——燕京正當國門,遷都不利士卒同心共守國門。燕山失守,從燕冀平原越河水到山東,再到淮河,將無險可守。在遷都之事不慎重,極可能動搖半壁河山。我覺得當今之計,不可輕言遷都事。然不遷都亦有種種弊端:去年秋,東虜破邊入寇,如進入庭院,輕而易舉,燕山堪如不設防;燕京直接暴露在東虜鐵騎的威脅之下。京中官吏萬餘、禁中雄兵近十萬,僅這兩項年需糧秣近三百萬石。漕道通暢時,為保障每年三百萬漕糧及時解運到京中,外郡實際耗糧數為正漕額的三到五倍。此時河道崩決,漕運疏堵,唯從山東、津海繞行——漕糧運抵膠州灣的腳費絲毫不減外,即使減,也只減輕地方上的負擔,但從膠州灣到津海經渦水河、衛河進京畿,朝廷這時候還需要為每石漕糧額外補貼六錢銀子的腳費。這筆數字加起來,大到驚天,遠遠超過戶部能承受的範圍——從實際因難上出發,遷都又是迫切之舉……”

元歸政眯眼看著林縛,他也是從曲家落入陷阱的那一刻起,才正式重視起眼前這個豬倌兒來,暗道:他崛起當真有他的崛起之道。

別人議遷都,只說燕山防線漏洞百出,帝都暴露於東虜鐵蹄之下,十分的危險,卻看不到背後更深層次的危機。

銀子。

走津海糧道運糧,朝廷需為每石漕糧額外補貼六錢銀子的腳費,每年三百萬石漕糧入京,就需要額外補貼一百八十萬兩銀子的腳費。關鍵要將燕山防線真正的支撐起來,每年需要六百萬石漕糧入京,就需要額外補貼三百六十萬兩銀子的腳費。

如此龐大的開銷,也許支撐一年半載還勉強可以,時間一久,朝廷的財政必然要崩潰掉。

也許只要黃河決口封堵,漕運恢復正常,就無需走靡費甚巨的津海河道。實際上,燕山防線漏洞百出,就算今年能將黃河決口封堵,明年又會有一支東虜騎兵破口入寇滲透到山東再一次將黃河掘開——東胡人已經看到大越朝的這處致命軟肋了。

“都監使看問題果真是要比常人看得深遠,本侯受教了……”元歸政頷首道。

“淺薄之論,侯爺過譽了。”林縛謙言道,他心裡卻在琢磨:遷都或者不遷都對元歸政及宮中的梁太后及灌雲梁氏有什麼利害關係?此外,嶽冷秋在江東大權獨攬,顧悟塵實際還不足以制衡他,宮中對嶽冷秋就完全放心嗎?

林縛稍稍收斂神思,不去想太複雜的事情,蘇湄的事情總要試探一下元歸政的態度,輕笑道:“藩老也在這裡,晚生倒想起一樁事有託藩老……”

藩鼎與元歸政對望了一眼,朝林縛施禮道:“請都臨使吩咐。”

“崇州四月遭匪禍,城毀、數千人遭屠。蘇湄姑娘憐憫其情,願到崇州走一遭,以唱藝所得賑濟災戶,不曉得蘇湄姑娘有沒有跟藩老提起這事?”林縛說道。

“倒未聽蘇姑娘提起……”藩鼎說這話時,眼睛望著元歸政。

“這是一樁好事啊,”元歸政哈哈一笑,“我這邊捐千兩銀以助蘇湄姑娘義舉……都監使也是喜歡聽蘇湄姑娘妙曲清唱的真男兒。有白沙縣劫案前車之鑑,為安全計,藩樓也不敢輕易讓蘇湄姑娘離開江寧到外地去獻唱。如今崇州江口有都監使坐鎮,東海寇再也進不出來,倒不需要再擔心這個了。也應該讓蘇湄姑娘多出去走走。”

“多謝侯爺成全此事,蘇湄姑娘若去江寧,安全之事,我一定會考慮周全了。”林縛說道。

“安全之事也無需都監使操心,”元歸政笑道,“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