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左軍在大橫島的佈防,至少使錢江北岸防線的側翼穩若金湯,無法江寧諸人擔憂,也暗感林縛其才在亂世崛起似乎是必然之勢,也暫時放下以往的齷齪心思,用心替林縛謀劃,“雖擊斃蕭濤遠,然蕭百鳴、陳千虎及蕭濤遠長子蕭長澤率部南逃浙東。寧海鎮水營雖大部給攔截在北邊,但已可用之兵,也無可用之將。江寧諸臣已經緊急做出解散寧海鎮水營的決議,一部編入江寧水營,一部劃給董原。經大人爭取,一部由你來接收……”
林縛暗感可惜,擊殺蕭濤遠並無大用,給蕭百鳴、陳千虎、蕭長澤等人帶著投靠奢家的那部兵力雖然才千餘人,卻是寧海鎮水營的精銳,蕭長澤倒也罷了,蕭百鳴、陳千虎卻是諳熟水戰的將領,他們投靠奢家,頗讓人覺得頭疼。
“雖說奢家還沒有直接舉起叛旗,但直接派兵介入浙東戰事是確鑿無疑的,東閩虞萬杲何時對奢家用兵?”林縛問道。虞萬杲乃東閩提督,手裡還有兩萬精銳鎮守東閩,防範奢家異動,若虞萬杲對奢家用兵,浙東壓力就會小許多。
“奢家未舉叛旗,江寧諸臣不敢輕決此事,要等廟堂決議。”趙勤民說道。
“這一來一去少說也要十天半個月的時間,錯失戰機啊!”林縛惋惜的說道,奢家打的是閃電戰,在幕後操控一切的晉安侯奢文莊真不是簡單人啊。
明知東閩偏於東南一隅,身處狹地難有大作為,奢文莊卻敢闢蹊徑先在浙東開啟局面,既敢於用險,又犀利猛烈,用兵之能事不在李卓之下。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趙勤民說道,“錢江以往的防線基本穩固,拖上十天半個月,也應與局勢無礙。只是沒有想到讓董原撿了便宜……”
浙兵大潰,東南除寧海鎮數千步營外,已無可用之兵,特別是寧海鎮水營因叛逃事崩潰之後,使得揚子江以南的局面都異常的危急,隨時都有可能崩潰。
從濠、泗調長淮軍南下會拖延太久,鞭長莫及,東陽鄉勇倒是做好南下的準備,但誰也沒有想到悶聲不吭的董原才是最終跳出來摘桃子的人——董原原為東閩五虎之一,為李卓門生,與張協、嶽冷秋間隙不大,嶽冷秋倉促之間不可能有用維揚軍的決斷,唯一能說明的就是董原與嶽冷秋早就眉來眼去、暗通曲款。
唯一以文臣身份掌軍、躋身東閩五虎之列的董原,當然不可能是個簡單人物。
如此維揚軍進駐杭州,撐起錢江北岸防線的主幹,而東陽鄉勇依舊給限制在東陽一隅,難有作為。
雖說東陽鄉勇未能開啟局面,但顧悟塵不可能一無所得,只是沒有預料中所得到的那麼多罷了,而且董原與嶽冷秋暗通曲款,使嶽冷秋受到的打擊也可能弱於預料。
林縛又問趙勤民:“嶽冷秋有沒有上請罪摺子呢,我要不要馬上就呈文辯罪?何時會有人過來查我,也好讓我提前做些準備。”
“嶽冷秋當然不敢怠慢,請罪摺子早就遞上燕京——只是情勢未緩,又有張協在京替他說項,怕是一時也撼動不了他,”趙勤民不無可惜的說道,“就朝廷當前的狀況來看,寧海鎮水營一經解散,另外要重建就絕非易事,江口及東南海疆的防務就只能依仗江東左軍,你辯不辯罪,都是細枝末節。然而浙兵獨壞,唯江東左軍一力撐起北線,換作往時,也可能功過相抵,這次朝廷卻不得不賞你的大功,封侯之日亦不遠矣……”
林縛淡然一笑,他對封侯不大感興趣。
雖說奢家在浙東進兵犀利,銳不可擋,但這邊在錢江北線建立防線,只要虞萬杲在東閩對奢家用兵,局勢能稍稍改觀,不會那麼難看——就是不知道李卓在北線能不能封殺東虜的入寇,當前局勢,他已經無法抽調江東左軍北上支援李卓了。
也許北面要忍一時之辱、被迫跟東虜議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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