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勢倒無大礙,只是還不能往外送……”楊掌櫃回道,說起陳定邦在城裡給追殺,最後迫不得己才求救軍情司在城裡的聯絡點,他們在城裡損失了兩個人手,才將陳定邦轉移出來。
年紀稍輕的黑臉漢子鑽進西邊靠院牆的騾馬棚,縮腰探頭,鋪了乾草依牆坐著,守住院子裡。楊掌櫃領著吳齊與另一人,走進廂樓東門的一個房間,裡面有一道暗門,敲了敲數下,暗門從裡面給人開啟,卻是一個極狹長的暗間。
院子裡一側是加蓋的廂樓,這暗間就藏在廂樓之下。暗間長十餘步,寬僅供人平躺,要是發現不了暗門,旁人斷難從外面看出破綻來。
陳定邦就躺在靠北牆的榻上養傷,欠著身子,借油燈看清是吳齊進來,忍泣悲聲道:“督帥是給皇上賜毒酒逼死,不是畏罪自殺。可憐督帥對皇上、對朝廷忠心耿耿,臨死卻給栽上這樣的罪名……”
楊掌櫃在旁邊說道:“官家傳出的訊息,只是說李兵部在宅子裡自溢身亡,下旨禁口議論遼西戰事,然而朝廷百官到軍營官佐到街巷市井,都在議論遼西兵敗而毫無禁口的意思,都說是李兵部付託不效,專恃欺隱,在松山有通虜謀叛之心,故而頓兵不前、拖延不戰,致時局崩壞!”
“他們倒是不怕給陳芝虎曉得?”隨吳齊進來的另一名中年人恨恨的說道。
“他們自以為已經將燕京城徹底封鎖了,以為連個螞蚱都蹦不出去!”楊掌櫃不屑的說道。
燕京全城戒嚴,城頭幾乎每一個垛口都晝夜有人守著,除了傳令、傳旨特使,幾乎沒有人能公開的進出城池。
但宮廷及百官眷屬,有好幾萬人,每天所需要的柴炭就是天數。楊掌櫃所控制的這條線,就是透過運炭車進出燕京交換訊息。
“旁人要傳訊息出來很難,”吳齊說道,“陳芝虎在昨天就突然率部向三河進擊,看情形是接到朝廷要他東進威脅東胡人在薊州大營的命令……”
“除陳將軍外,李兵部還有一個門人逃脫了,但沒能找到他人!”楊掌櫃說道。
京裡流民數以十萬計,除陳定邦主動找他們求救外,想要在數十萬流難裡找一個刻意藏蹤匿跡、躲避官府的人,難於海里撈針,吳齊微蹙著眉頭,他曉得楊掌櫃說這話的意思,就是擔心陳芝虎在知道李卓給賜毒酒逼死的真相,會做出有違大節的事情來。
吳齊想了片晌,說道:“陳芝虎率部東進,應該是朝廷在防範他……”
陳定邦也頗為後悔,陳信伯派人殺他們時,情形急迫,他顧不得考慮太多,只想與盧雄能一人逃出去、活下來,將督帥給逼死的真相帶出來。等與淮東軍情司的人接上頭,陳定邦冷靜下來,才感到後怕。
陳芝虎是除督帥之外,無人能掌握的利刃,在他聽到督帥給賜酒藥死之後會有什麼反應,真是很難揣測。陳定邦雖然心裡對朝廷恨絕,但也不希望看到陳芝虎投向東虜。
盧雄武勇過人,但腦子缺一根筋,要是讓他去陳芝虎軍裡報信,指不定會鼓動陳芝虎一起去投東虜為督帥報仇血恨。
不過以常理推測,盧雄這時候應該還沒有出城。
陳定邦說道:“我陪吳將軍去三河見陳芝虎!”
楊掌櫃這才曉得吳齊為何要在這個時候還不惜涉險潛進來,當世堪稱虎將者,陳芝虎之外,就沒有幾個人了。陳芝虎殺性甚重,他在給李卓收服之前,就是殺人越貨的江洋大盜出身,陳芝虎的心思怎樣,外人是很難琢磨透的。
而且,陳芝虎所部萬餘眾,皆百戰虎賁,世人對陳部的評價,甚至比淮東軍還高。要是給陳芝虎率部投了東胡人,絕對是一場災難!
聽陳定邦這麼說,吳齊點點頭,說道:“即使陳芝虎願意南撤,淮東願意盡最大的可能提供便利!”又跟楊掌櫃說道,“你立即